至“性”至“情”终是悲

至“性”至“情”终是悲

衣冠冢杂文2025-04-24 04:34:05
长河滔滔数千年,留不住多少红颜。那无数的美好女子,到如今能留在我们心头的,又有几个?骂名也好,盛名也罢,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总是重复的叹息。一个个鲜艳的生命,挣扎过,终凝聚成绚烂的明珠,化为美
长河滔滔数千年,留不住多少红颜。那无数的美好女子,到如今能留在我们心头的,又有几个?骂名也好,盛名也罢,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总是重复的叹息。一个个鲜艳的生命,挣扎过,终凝聚成绚烂的明珠,化为美丽的形象,为作者所创造,为读者所共鸣。
至“性”至“情”终是悲,一个潘金莲,一个林黛玉,走进了多少人的心魄,又滴尽了多少人的血泪。尽管有无数的理由可以说她们是不同的,历来对两人的评价也有云泥之别:潘金莲成了淫妇的代名词,林黛玉则是理想和纯情的化身。可是,当我们掠去世俗偏见的面纱,就会发现,其实,她们有着某种惊人的相似与紧密的联系。
李辰冬先生在其《知味红楼》中谈到“在中国文学史上,有两位妒的典型人物,一是潘金莲,一是林黛玉。”确实,仅从表面来看,潘金莲和林黛玉这里就已有了相同之处,那就是“妒”。这两位慧心莲舌的女子,对于自己所可意钟情的对象,总是能抓住每一次机会毫不忌惮地表现自己的醋意。
纵观《金瓶梅》全文,我们可以无处不发现潘金莲的妒。她总是那样,对着接踵而至的每个情敌尖刻狠毒,极尽心机,无论是对李瓶儿,还是宋蕙莲,或是李桂姐、王六儿,等等。但,饶是潘金莲聪明非凡,手段高明,对西门庆又曲意奉承、千般可人,可仍得不到西门庆长久的爱,使她长期处于一种空虚的状态中,人性逐渐扭曲,对性的变态饥渴终让她无可救药,最后死于非命。
林黛玉也是善妒的,她的小性儿,她的尖酸刻薄,其实就是妒气的发泄。《红楼梦》第八回中宝钗让宝玉不要吃冷酒,宝玉听从。“黛玉嗑着瓜子儿,只管抿着嘴笑,可巧黛玉的丫环雪雁走来给黛玉送小手炉儿”,黛玉借此奚落道:“也亏了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呢。”黛玉是文雅的,是诗人,她的酸妒不比凡妇那般直接粗鲁,但酸妒就是酸妒,即使辞调隐晦,终脱不掉指桑骂槐之意。
尽管宝玉最爱的是黛玉,但当他“见宝钗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时,仍“不觉呆了”,看着“姐姐”,还是会忘了“妹妹”。恩格斯说过:“性爱按其本性来说就是排他的。”黛玉深爱着宝玉,当宝玉站在情敌的旁边时,她怎么能心平气和?虽然后来为宝钗所感动,又和宝玉日渐情笃,放弃了猜妒,但先前的疑虑压抑已使她的弱症更深了一层,终究无药回天,魂归幻境。
潘金莲和林黛玉都可说是古典佳人。她们的外形气质美,从书中人眼里即可见一斑。先说潘金莲,“月娘在上,仔细观看这妇人,年纪不上二十五、六,生的这样标致。但见: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带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吴月娘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月。(第九回)”再看林黛玉,“众人见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在宝玉眼中黛玉又是“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第三回)。这两人气质虽有不同,但毋庸置疑都是美人。真是“是真美人自风流”啊!
美人不仅貌美,而且多才。林黛玉自不必说,仅一首《葬花词》就足以证明,而潘金莲也是有才情的,虽然教养有所不同,但聪慧不一定输于黛玉。在西门庆的众多老婆中,她是唯一一个会填词寄情的,你看她写的词:“将奴这知心话,付花笺寄与他。想当初结下青丝发,门儿倚遍帘儿下,受了些没打弄的耽惊怕,你今果是负了奴心,不来还我香罗帕。(第八回)”颇有些古诗遗韵。当遭受冷落的时候,她落寞地唱着自己的情歌:“谁想你另有了裙钗,气的奴似醉如痴,斜倚定帏屏故意儿猜,不明白。怎生丢开?传书寄柬,你又不来。你若负了奴的恩情,人不为仇天降灾。(第八回)”“心痒痛难搔,愁怀闷自焦。让了甜桃,去寻酸枣。奴将你这定盘星儿错认了。想起来,心儿里焦,误了我青春年少。你撇的人,有上稍来没下稍。(第三十八回)”能弹会唱,也具有艺术的气息。
脂砚斋评黛玉是“情情”,所谓情情,就是把情全用在自己所钟情的人身上,情痴也。其实不光黛玉痴情,潘金莲也是如此,她虽然与多人有染,但真正用心的却只有一个西门庆,花费了无数的心思来赢取西门庆的心,对别人的百般狠毒,到了西门庆面前都化为绕指柔,体贴知心。她和西门庆的初遇的那刻,甚至可以说是浪漫的,是一见钟情的。他们的结合虽然苟且,但还是出于本性,发自内心的。她并不贪图西门庆的钱,这和贪钱要物的宋蕙莲、王六儿等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西门庆死后,众人离散,唯有潘金莲到灵前大哭一场,可见其情。只是有情不代表就有回应,西门庆的品性终究差贾宝玉远多了,潘金莲的情到最后也就偏向了性欲的放纵。
难道说,果真红颜都该薄命?!潘金莲和林黛玉她们俩不仅都青春命绝,且打小的身世遭际也让人叹息,两个都是缺乏真切关爱的孤独的小孩,没有父母兄弟可依,金莲是9岁就被母亲卖了,而尚且年幼丧失双亲的黛玉也被迫去投靠了陌生的贾府。为什么她们的妒意表现得那么强?究其原因,大概也是因为她们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她们成长的背景导致了她们性格上的敏感多疑,对人缺乏信任感,她们是焦虑的,不安的,总是在寻找确定感、归属感。她们都无钱无势,完全依傍别人家,凭着她们的美貌与才华,她们才获得了各自男主人公的宠与爱。然而,西门庆是纵情泛欲的,贾宝玉是博爱主义的,他们能提供给她们的安全感和依靠太少了。她们都在追求拥有一份完整的圆满的爱情,但终于都没得到。因此,她们的悲剧命运也就注定了。
这悲剧不仅是个人的,也是时代的。明中后期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遭到了否定,肯定人欲天性的思想大行其道,结果却走向了极端,导致社会风气日渐败坏,道德沦丧,淫秽之风弥漫全国上下。而一个社会的主流风尚总是奠定着一个时代的文化潮流,《金瓶梅》正是成书于此际,以其为扛鼎之作开始,明末清初的艳情小说不绝于目,一直到把淫秽推为当时社会的一种主流风气。整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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