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的最后七十二小时

张文的最后七十二小时

洪炉小说2025-03-19 07:39:26
醉卧山林。 我叫张文,当您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已在另外一个世界了,在这个世界里我就像一个迷路走失的三岁孩子,只能用眼泪表达自己的一切。二月十二日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在人间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天和一群爱好
醉卧山林。 
我叫张文,当您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已在另外一个世界了,在这个世界里我就像一个迷路走失的三岁孩子,只能用眼泪表达自己的一切。
二月十二日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在人间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天和一群爱好户外运动的“驴友”从济南踏上了“驴友”们驴行向往的圣地——泰山。泰山的景色对我们已不重要,倒是后山天柱峰一带那些怪石,绝壁,荆棘重生,遮天蔽日的森林吸引着我们,大家都想体会一下那“千山鸟飞绝,万径人终灭”的探险圣境。至于“驴友”嘛,似乎都爱走不同寻常路。
没有任何一位先知告诉我这是我人间的绝世之旅,然而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却已悄悄的为我开启。
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反正我是一步也挪不动了。抬头看看山顶,绝壁冷艳似乎遥不可及,低头看看山谷深不可测。脚下除了积雪就是乱石、带刺的灌木丛和不远处令人眩晕的山崖。二月的天啊,才下午五点,一张湿漉漉、冰冷冷的夜幕便要将这山谷罩住。大部队远去了,我体力不支,老驴“浮沉”为了照顾我才留下的,踏着脚下因天冷结上硬壳的积雪咯吱作响,一不小心我滑倒了,幸亏一棵松树和那丛荆轲,不然掉到那黑黢黢的深谷里一定粉身碎骨。我无奈的坐下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一阵山风袭来,原本觉得挡风遮雨的冲锋衣却是贴骨的冰凉。我和“浮沉”的行囊里已经没有一滴水和一口干粮了。打算一天返回的行程搁浅在这夜幕降临的泰山背面阴冷的半山腰里,恐惧和绝望顿时和山风一起紧裹着我们两个人。“浮沉”说不能这样干等着成为冰人。原本没有信号的手机当做探路的手灯很快就没电了,借助相机微弱的光看到的只是对方衣服上片片积雪的污渍和野草松针。很快相机也没电了。忽一阵夜风使劲摇动着我们身边高大不知名的树木的树冠,好像是夜巡山神出行刮过的一阵旋风,顿时我毛发倒竖,心惊胆战。“浮沉”说自己要先寻出路报警求援,让我原地休息等待救援人员的到来。我已经没了主意,脑子里一片空白。“浮沉”卸下自己的背包把冲锋衣也脱给了我。然后就是他一步一滑,两步一跌离我走去的声音。
二月十二日的那个夜晚啊,即使来到了另外这个世界的我也永难忘记。我不是个胆小的人,可那晚上我是怎么了,感觉自己就是面对一群饿狮的小鹿,一会儿山风阵阵,像是山神巡视过后一群群山鬼倾巢出动,绿眼红发,青面獠牙,仿佛它们就在我身旁嗜血前行,我害怕的就要窒息了。一会儿山谷静谧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好似那群山鬼发现了我,血舌及胸,环眼暴睁的凝视着我这个怪物。山风来时,身边的小树大树都好似狂魔乱舞,又好像被山鬼拉扯着、撕打着、拖拽着,我蜷缩在一块山石旁,双手紧裹着衣服不敢丝毫乱动,哪怕是拢一拢额前、面颊、嘴唇上的乱发,也生怕被四周黑夜里的山神野鬼发现,架起胳膊掳掠而去。一根松针,一棵枯枝掉在头上脖颈里,就像是山鬼狂欢扔过来的一根根人骨。人哪!如果不是贸然出行,那天晚上该是在灯光明亮、暖如阳春的家里,老公孩子围坐在蛋糕前一起为我吹灭蜡烛祈福,然后在亲朋好友的祝福歌声中,我幸福得像是公主。四十二岁,我还很年轻,我美丽大方,工作称心如意,家庭和睦幸福,我为啥要自找苦吃呢?热爱生活有很多方式可以表达,没有一丁点“驴行”经验,野外生存的知识和装备,我怎么就?唉!
深夜,寒冷沁人骨髓,麻木僵硬的手脚早已失去知觉。那时我多么渴望有一只蚂蚁爬上我的肌肤,它也是一息生命啊!或者是一只石板虫蜷缩在我身旁也好,没有。阴沉如黑罩的夜空,除了山风吹响突兀峭壁岩石发出阵阵刺耳的呼啸声,便是树木摇摆的婆娑声。那些讨厌的小昆虫呢?怎么连它们的丁点讯息也没有呢?老公知道我落单和外界失去联系了吗?儿子是否在等着我呢?忽然泪如雨下,泪水流下的轨迹就像两把尖刀剔刻着我的面颊,又像一把锥子扎刺着我的心。明天就是星期一,同事都要上班了,看来我是回不去了,如果我还能和同事见面,我该怎么向大家描述我这个夜晚的经历呢?大部队是不是报警了?“浮沉”现在在哪?肚里咕咕作响,喉咙想要冒烟,抓一把脚下的积雪,实难下咽啊。以前老是埋怨婆婆炒菜难吃,婆婆,以后我再也不埋怨你了。还有,这次出来老公本不让,可耐不住我的小性子,我这个被大城市惯坏了的孩子,今晚上这样的情景我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看来这是上天对我不听话的惩罚!忽然一阵风从头顶掠过,天那边是不是出现了一点晨曦。几点了,这个夜晚怎么这样漫长啊!
终于,一抹亮光撕开了黑夜。森林清净下来,似乎那些闹腾了一晚上的山鬼们也在一瞬间撤走了。蜷缩一晚的身子麻木冰冷,动一下的知觉都没有。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探寻着我,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地求援,我要走,我要回家。强忍着周身的疼痛扶着树干站起来。一阵眩晕,疲惫不堪、饥寒交加,原来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哦,空气里有了一丝太阳的气息,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挪动自己的脚步。大山景色亦如往日的美丽,但却没有了他的温顺,连脚下的枯草也在嘲弄着我。爬起来没走两步就滑到,滑倒了再吃力的爬起。往上走,还是往下走?左走,还是右走?前走呢?还是返回?目光所及的地方一样的乱石积雪,一夜狂躁的山风抹平了“浮沉”离去的足迹。走出来十多米,两条腿如坠铅块,已经休息了两次,这到底是往哪里去?不行,还得走,沿着一个方向走,三十米,五十米。又摔倒了,扶着树干站起,费力爬到一块突兀的石头上仰面躺下,空旷的天空啊,怎么连一只小鸟也没有呢?太阳的光线在一点点移动。爬起看看四周,救援的人来了吗?有没有挖药人的影子?偌大的山谷峰峦怎么一点生命迹象都没呢?我哭了,轻轻地啜泣。老公,儿子,“浮沉”,真的没人来救我吗?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回家见你们。
夕阳落下了。寒气围上来侵蚀着我。一天半粒米未进,咽一口雪水似乎一把刀子从喉咙经心脏划向胃底。一层黑幔又将山谷罩住,恐怖的夜晚又降临了。
老公,儿子,你们在哪里?
老公,我们恋爱时你是那么英俊,我性格开朗,但假装矜持,你像我家山墙上那棵爬墙虎,步步扎实,把绿荫和爱铺满了我全身,终于我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还记得婚礼上我们相依相偎,吃那颗吊在空中糖果的窘态吗?喊妈的时候我嗓音洪亮,婆婆掏出来厚厚的红包塞给我。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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