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清闲几日,又把那本搁置了很久的《古代散文鉴赏》翻出来重读。以前读这本书,每读到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与《上林赋》,总是由于文中生僻字太多而放弃。赋是我国文学史上一种很特别的体裁,它是从先秦的楚辞演变而来
清闲几日,又把那本搁置了很久的《古代散文鉴赏》翻出来重读。以前读这本书,每读到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与《上林赋》,总是由于文中生僻字太多而放弃。赋是我国文学史上一种很特别的体裁,它是从先秦的楚辞演变而来的,从春秋战国至汉魏晋南北朝,历代的辞赋家很多,但一提起“赋”,人们就不能不提到司马相如,他是专以写赋出名的大作家。然而我向来就不喜欢司马相如的赋,因为文中遍是生僻汉字,不看注释根本无法读通它。刘勰在《文心雕龙》中也曾指出此赋“读者非师传不能析其辞,非博学不能综其理。”虽自认为文言功底还算可以(《古代文学》一科曾经考了八十多分),但还没有达到博学之境地。相对来说,我更喜欢读宋玉(屈原的弟子)和江淹的赋。宋玉的《高唐赋》、《神女赋》、《登徒子好色赋》文辞精彩华美而又容易读懂。而江淹的《别赋》、《恨赋》更是在优美的骈句丽辞中写尽了世间离别之情伤与人生遗恨之幽怨,虽然宋玉有自诩为“阳春白雪”的傲气,江淹晚年终落得个“江郎才尽”的名声,但他们却是我最欣赏的辞赋大家。
鉴于司马相如的这两篇赋被历代誉为“汉赋之圣”,终于还是咬咬牙,花了整个下午把它们读完了。这是我读得最困难的两篇古文,记得以前考《古代汉语》时读近三十页(包括注释)的司马迁的《项羽本纪》都没这么艰难。
司马相如的大作《子虚赋》《上林赋》,写楚国子虚先生出使齐国,随齐王出猎、齐王问及楚国,他极力铺排楚国之广大丰饶,奇花名草、珍禽异兽,说在期间。乌有先生不服,便以齐之大海名山、异方殊类,傲视子虚。正当子虚、乌有二位先生辩得难分难解时,又出来一个“亡是公”发表意见。他说,齐、楚都不过是诸侯国而已,本应遵守臣子规矩,却在那里争论游猎之事。即使是讲排场气派吧,也没什么好夸耀的,你们还没见过天子的上林苑呢!接着他就把上林的壮阔和天子游猎的盛况大大铺叙了一番,比子虚乌有更不着边际。
读完这两篇赋,司马相如的文才确实令我唏嘘不已,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个伟大的辞赋家,还可以说是一个地质学家,一个动植物学家,一个文字编造学者。《子虚赋》中列举的物类繁盛,从“地理风貌、山川泽被的土色、石质、植物、珍奇异类,一一铺陈,而《上林赋》中依类写了上林苑的水势、水产、草木、走兽、果木、猿类等百般珍异,压倒了所有诸侯的物质力量,物类堆垛愈甚,足见赋家的学富才博。可以说若不是专业人士,是说不出如此名目繁多的物产名称的。
就文字异形来说,更是令人读来瞠目结舌,司马相如充分利用中国方块字的特点——对称。常常一溜下来就是十几个同偏旁字首的字,给人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而且其中多是生僻字,恐怕多数普通人都不认识,这更显出其学问山高海深。(粗略估计了一下,加起来不到四千字的《子虚赋》与《上林赋》,我竟有一百多个字不认识。)幸亏司马相如本身就是个文字学家,曾编著过一本“字典”,他认识的字多,就算没有这个字,也可以自创一个,编进自己的字典。
当初汉武帝见到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不住地夸其写得好。并被武帝升为郎官。相如则说:“《子虚赋》写的不过是诸侯的事情,不算好,请允许我再写一篇以天子游猎为主题的赋。”汉武帝听了很高兴,于是司马相如又写了《上林赋》,辞赋中极尽夸耀之能事,描述天子游猎的骄逸生活,张扬本国风采、帝王气象,铺陈无穷物类的审美格调,结构仿佛富丽严整的皇宫,文采风流,千古难出其右,但终觉是虚张声势的描述,其文毫无思想内容。尽管作为篇幅宏大的大赋代表作,为后世写赋之人所模仿,具有特殊价值,但终因年代久远、字词生疏,作为今人的我们,从其文辞中找不到丝毫感情的共鸣之处,读后再也难以产生汉武帝阅读时的惊艳般的赞美,而大约只会留下如他笔下虚构的人物“子虚乌有”之印象。
不喜欢读司马相如,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向来不欣赏文人过于热衷功名,做统治阶级的工具和传声筒,那种带着畸形的政治文化心态去作文,终是一种为文的丧格,也会造就出一种畸形的审美价值观。而司马相如恰恰是那种“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的御用文人,《子虚赋》《上林赋》其实是专为刘彻而作。他不惜笔墨极力夸赞皇家林苑的广大、物产的富饶,对游猎场面及歌舞戏乐细为描绘,无不是为了博得好大喜尊,奢欲过人的欢喜,帝王热衷的乐事,当然就是侍从热心的题材。虽然结尾有几句规劝之言,但也决不伤皇帝的面子,这样的文章当然是皇帝爱看的,他也因此一度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这又使我联想起李白,假如当初李白没有被玄宗“赐金还山”,也许只能做些“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奉命歌颂杨贵妃与玄宗赏牡丹之类的应景诗了,他是断然写不出“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的游历名山大川的气势磅礴的充满浪漫与奇想的诗词。因为诗歌艺术是自然山川中天地灵气哺育出来的。
由于皇帝的重视提倡以及司马相如作品的影响,当时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写赋之风,以至于以后的文人纷纷把他看做是效法的榜样。但其文毕竟是为了统治阶级服务,已失去了一个儒生的真正风骨。
附:子虚赋
楚使子虚于齐,王悉发车骑与使者出畋。畋罢,子虚过姹乌有先生,亡是公存焉。坐安,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畋,乐乎?”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对曰:“仆乐齐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云梦之事也。”曰:“可得闻乎?”子虚曰:“可”。
王车架千乘,选徒万乘,畋于海滨。列卒满泽,罘网弥山。掩兔辚鹿,射麋脚麟。鹜于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乎?楚王之猎,孰与寡人乎?’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余年,时从出游,游于后园,览于有无,然犹未能遍睹也,又焉足以方其外泽乎?’齐王曰:‘虽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仆对曰:‘唯唯’。‘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余也。臣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郁,隆崇,岑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干青云。罢池陂陀,下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锡碧金银。众色炫耀,照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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