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八年守候
十八年守候,她站在小渡口。十八年温柔,他睡在明月楼。——《如花》(一)三月轻寒,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如琴弦般铺在地面。屋内苏秦低低的读书声萦绕耳畔,我研好一方墨,为他挑亮案前如豆的灯烛。他抬头浅笑,有如
十八年守候,她站在小渡口。
十八年温柔,
他睡在明月楼。
——《如花》
(一)
三月轻寒,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如琴弦般铺在地面。屋内苏秦低低的读书声萦绕耳畔,我研好一方墨,为他挑亮案前如豆的灯烛。他抬头浅笑,有如千年古刹里蓦然绽放的睡莲。
我叫扶苑,之所以会叫这么个温婉大方的名字,那是因为我爹爹在我很小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意是这样的,“汝虽生在贫苦人家,不比那些小姐们娇贵,但在名字上万万不可输了她们去”于是我爹爹翻遍书卷,认为“扶移”二字甚好,后来又觉得“扶移”虽好听,但其本质还是一种草,有损名字的高贵大方,就把“扶移”改为了“扶苑”。
我爹爹是一个老秀才,年轻时苦读圣贤书,一心想着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奈何天道未必酬勤,屡试不中的他迫于生计的压力,只好放弃肖想,回乡当了个教书先生。苏秦,便是他的学生。
苏秦的出身大抵与我相同,只是他天资聪慧,颖悟绝伦,八岁时便将《诗经》读得倒背如流,他的爹娘甚是欢喜,盼着他日后出人头地,便巴巴地把他送到了我爹的学堂,希望我爹多指点指点他。而苏秦的聪明乖巧也是深得我爹欢心,我爹对其可谓是倾囊相授,还常常带他来家里玩,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与苏秦便也熟络了。
我们相识的第四年,也就是在苏秦十一岁那年,就学完了我爹的毕生所学,爹爹抚着他的肩,笑得十分欣慰:“汝将来必成大器!”苏秦谦逊地低着头,待他看到站在爹爹身后的我时,嘴边漾起一丝浅笑,他的笑靥黯淡了一树的繁花。那一刻,我的心蓦然一紧。
我爹到底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我与苏秦之间暗生的情愫。以他对苏秦的喜爱,他是十分愿意让苏秦成为我夫婿的,恰巧苏家父母对我也甚是满意,于是,两家便理所当然地定了亲。
定亲之后,我爹便破例让我住进了苏家。那些朝夕相处的时日里,白日,苏秦捧着一卷书倚树吟读,阳光透过葳蕤的枝叶洒落在他俊逸的侧脸,我坐在屋前一针一线地做着女红,时不时偷偷地瞄他一眼,有时正巧双眸对视,凝视间,又是一树的春暖花开。闲暇时,他会牵着我的手,于高大的月桂树下,共听晨钟暮鼓,看云卷云舒。夜里,我为他掌灯,听他低吟四书五经,在他困倦时捧出一碗莲子羹,倒满一杯清茶。
(二)
月不知过了几轮阴晴圆缺,堤上的柳树又新抽出了枝芽,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此时的苏秦早已满腹诗书,胸有成竹。我亦亭亭玉立,温婉可人。
到了进京赶考的日子,我送他到渡口,他紧紧地执着我的手,信誓旦旦:“扶苑,等我,待我金榜题名,定许你十里红妆。”我亦紧紧抓着他的手,相看泪眼,“别说是等你金榜题名,就算是一生一世,我也是等得的。”
江水奔流,小舟不知离别之情,飘得轻快。水天深处,渐渐没了苏秦白衣素服的身影。孤帆悠悠,带走多少思念。
桨声留恋处,杨柳依依,无限温柔。从苏秦离开的那日起,我便日日到渡口等候。等着他有朝一日轻驾扁舟,分花拂柳而来。爹娘都劝我:“傻孩子,进京赶考哪有那么快,你过些时日再等吧。”我摇头:“女儿又何尝不知这些,万一他提早回来,女儿不在这,他找不到女儿怎么办?”我性子倔,爹娘无法,只得由着我去。
时光荏苒,春风乍起,夏花开遍,秋叶凋零,冬雪飘落。
我站在渡口不知几番日月,秋波望尽,只见斜晖脉脉水悠悠,却终不见郎君衣锦还乡的身影。
我站在渡口的时间久了,来我家的媒人愈来愈多,爹爹一开始还推辞说我已许了人家,奈何暮去朝来,只见朱颜改,不见郎君归,让爹爹也渐渐开始为我挑选起了人家。我知晓爹爹是为我着急,可那离别时的誓言,我又怎能轻言背弃?更何况,我坚信着苏秦一定会回来。
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我的等候没有盼到郎君的归期,却盼来了江南少有的大旱。连着半年,滴雨未下,江河疮痍,饿蜉遍地,光景惨淡至极。当今圣上打开粮仓,赈济万民,南辰王奉命到受灾的江南发放粮食。
运粮的一队人马在渡口的茶铺处停下稍作整顿,约莫是奇怪我一个女子为何独自立在渡口,领头的一个玄衣公子指着我问了茶铺主一些话,铺主回了什么我没听清,只是隐约听到玄衣公子摇头喟叹:“可怜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经过半年的救济,久旱的老天终于下起了雨。水汽氤氲的江南也逐渐恢复了生机,南辰王也算顺利完成使命,得以返京。只是返回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女子,那便是我。
至于我为何要跟着南辰王去京城,那是因为那天的玄衣公子便是南辰王,他在临走前找到我说:“十八年前圣上招了个状元驸马,赐府明月楼,也叫苏秦,不知是否是你在等候的那个郎君?”见我不语,他劝道:“既然等候无望,倒不如随我到京城看看,好歹也有个结果。”
于是我竟等不及问他为何要帮我,便告别爹娘随他去了京城,只是我太想知道答案。
经过十日的颠簸终于到了京城,圣上设宴宫中以迎接南辰王赈灾归来,我以侍女的身份跟着南辰王进了宫。
桂殿兰宫,廊腰缦回,冰冷的月光下,鸢尾花开得绚烂,我看见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从繁花深处而来。此去经年,他一身锦衣华服,眉目依旧,只是何时起,我再也不能把他看得真切?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与王侯贵族客气地寒暄,轮到南辰王时,他的目光与我有一瞬的对视,下一刻,他便淡淡地移开了目光,在他墨玉般清凉的眸中,我看不到往日的含情脉脉,代之的是不尽的疏离,好似我们从不曾相识。我知晓,他是不认得我了。
入座后,戏台上请来助兴的戏子绛唇轻启,水袖轻舞间,讲述着古时一个叫薛平贵的男子入伍征战,他的结发之妻王宝钏在寒窑苦苦等候,后来薛平贵升为高官,被迫成为驸马,但他仍不忘等候着他的妻子,最后弃了功名利禄,换下华服,改穿素衣,独自骑着一匹白马回到中原,最终与苦苦等候他十八年的妻子长相厮守。
故事落幕,在座的人对美满的结局赞口不绝。
南辰王转着酒杯,看似不经意地问:“不知驸马可曾有过青梅竹马的女子?”
苏秦垂眼看着眼前的翡翠琉璃杯,半响道:“不曾。”
那一刻,站在人群后的我,泪如雨下。
(三)
是了,十八年过去,我早已朱颜不再,如今的苏秦却是平步青云,享尽荣华富贵,怎会记得在一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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