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川，婉转的梨园戏声悠悠传出。我手执玉扇，款款摇动，缓缓走进。
茶香袅袅，不似其他楼阁。
台上的女子妆容精致，挥袖抹泪，轻唱着别人的生死离愁，可眼眸中却平淡得无半点波澜。
＂梦回大唐，莺啼箜篌，潇潇雨歇，叹尽空凉饮千盏，昨夜小楼听雨……＂
我亦是陶醉，绕有兴趣的望着台上的女子。女子的目光似乎也望向了我，眸中冰冷，淡淡扫过。
我浅笑，轻抿口清茶，继而倾听。
后来，每日。我却是准时到长烟雨楼，听戏饮茶。
而她的视线也好似每每都会淡淡望向我。
＂啊。＂听得一女声尖锐的喊道，我睁开眼，见她狼狈的倒在了台下，妆容被泪水浸湿，模糊。
＂不会唱就下去，别碍本大爷的眼。＂有一粗狂的男子说道。
台下的客人们或叹，或笑，或讥讽，或可怜。
她艰难的起身，无人帮她，默默的离场。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竟发现茶杯似快要被我捏碎。
毅然随着她的脚步绕到后台。
未行几步，便听得戏班头呵斥＂你搞什么，这么一表演都会出错，我养你是来干嘛的，你知道要浪费我多少钱么？＂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沉默不语。
＂她浪费多少钱，我赔。＂我缓缓走到她跟前，把她拉于身后，保护。
戏班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随即笑道＂既然公子要赔，那也是极好的。＂


戏班头笑咪咪的离开了。后台随即变得清净许多，似乎整个世界只有我和她。
＂谢谢公子替寒霜解围。＂她微微俯身谢道。
＂不必谢，寒霜姑娘。＂原来她名唤寒霜。果真是人如其名，冷冷清清。
＂可愿赏光陪我一同观看琼花？＂我摇动玉扇，温润。
她顿了顿，似在想些什么。良久，答道＂好。＂
喜悦丝丝蔓延心头。我笑得温熙，于她偕同来到琼花树下。
琼花飘飘洒洒，若花雨零落，美似画中仙。洒在我与她的肩头。
＂公子唤何名？＂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我说话，声音婉转，若似莺啼。
＂天羽。＂我轻答，为她扫去肩上花。
＂如此良辰美景，没有小曲岂不可惜？＂
她莞尔一笑，清了清嗓，浅唱轻吟。
琼花树下，男子吹箫，女子箜篌。任是谁见了都会羡慕不已吧。


…………
约莫是七夕节，长安街也是更为繁华，有情着成对，终成眷属。
我轻轻拉住她的手，带出戏台。不顾戏班头和后面观众的一阵唏嘘。
她有些怒气，撅着嘴问道＂你干什么把我拉出来。＂
我宠溺的勾了勾她的鼻子，＂别生气，你看这个。＂
一只极为精美的簪子，流苏轻垂，摇摇响动。
她惊讶，望着我。
浅笑温熙，我答＂送给你，今天是七夕节，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温润的唇猛的覆盖上她，闭上眼眸。她愣住，不知所措。继而，缓缓，她也吻上了我。
如此温柔乡便是死去也是值得。
长吻而过，她娇羞的倒在我的怀里。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三千墨丝。
七夕那晚，我于她，她于我，皆难忘。


可我终是要离开她，前去付科考。
我不愿依靠父辈的力量，我要靠我自己真真正正的打出一片天，为国效力。


我走那日，她红了眼眶。
＂天羽，你要早日回来，我永远在这等你。＂
我抬手，不忍，擦拭去她眼角的泪花。
＂好，等我回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春去花开，秋至花落。兜兜转转，已是三年过去。
如今，我已是当朝丞相，为开国以来第一个最年轻的丞相。
再次踏上这片故土，依旧是琼花飘洒的季节。
还是当初的景，当初的我，只是当初的她还在么？
我久久的站立于琼花树下，思绪万千。
蓦然，十里红妆，见一花轿，经过此地。
我望，思道＂再过不久，她与我也会是这样。＂笑容愈发的浓郁。
听得媒婆语曰＂寒霜小姐，可会渴，要不要茶水。＂
花轿里的女子不答，只是伸出手，摆了摆，示意不必。
我却是踉跄的退后了好几步。
她要成亲了？她就要成亲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花轿经过我的眼前，如同利刃狠狠的划过我的心。
是谁曾说会永远再这等我？终是成了笑话，空图伤悲。


＂呵呵，是我入戏太深，还是你情太浅？＂我冷笑，嘴角的嘲讽极致。
不言不语，琼花还在零落，洒落在了我的肩头。却是再也没人为我扫去肩上花。


喇叭吹笙，响彻轰烈。
花轿内，女子轻摇着玉瓶内的小酒，酒香四溢。
＂天羽，为何你还不回来，你可知我等了你三年。＂
这三年内，她受尽白眼，被一地主瞧上，竟是与官勾结，捉了她的父亲，逼良为娼。
＂此情太深，唯有死才能解脱吧。＂毅然，她饮尽瓶中酒，嘴角的鲜血红艳凄美，应照如火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