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看见你
[01我与弟弟生活在江南的一个小镇。小镇的上空永远是近乎透明的湛蓝,映衬着重重叠叠的云影,在被成片的枝桠分割成许多个不规则的破碎,似乎轻轻一碰,便像整碎了的玻璃,一块块分离,脱落。就是这一年,父亲和母
[01我与弟弟生活在江南的一个小镇。
小镇的上空永远是近乎透明的湛蓝,映衬着重重叠叠的云影,在被成片的枝桠分割成许多个不规则的破碎,似乎轻轻一碰,便像整碎了的玻璃,一块块分离,脱落。
就是这一年,父亲和母亲决定离婚,应为长期在外的打工的父亲,和当地的女人日久生情,之后便趁着空挡回来与母亲办离婚手续。
母亲只是小镇上的鱼贩子,哪来的钱去养活两个孩子呢?而负心的父亲也怕镇上人说他薄情,便决意带走我和弟弟其中一个,只有一个。
父亲定下的火车票就在第二天,这么说来,我和弟弟谁去谁留,就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考虑时间,很长却又似乎很短。
一边是冷漠的大城市与狠心的父亲后母。
一边是安逸的江南小镇和爱我们的母亲。
那样简单的抉择却成了我和弟弟之间最纠结的难题,两种答案在心了飘忽不定,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对方。
那晚,我和弟弟躲在小镇一个废旧的染坊里,想要在望不见彼此的黑暗之中做出最后的决定。我告诉弟弟,告诉他我们本来幸福的家被那个半道子闯来的女人拆得七零八落,我一定要与父亲去那里,找机会亲手杀了他。
年纪还小的弟弟不安的望着我,哽咽的说道“姐,杀人会坐牢的。”我就坐在染坊那一片充满污垢的地面,眼泪“啪踏啪踏”的滴在地上,在黑暗里形成一个微笑的水块,,反射出的光亮,刺伤了眼睛。
我们彼此沉默了许久,直到最后,弟弟跑来紧紧地抱着我,说“姐,我想去大城市,你让我走吧。’’我深知弟弟压根就不想去什么大城市,她颤抖的声音也只传达出了他强装出的勇敢与忍着伤痛的割舍。作为姐姐,我理所应当的选择制止,可在权衡了去留的利弊后,我竟私心作祟,默许了弟弟的请求。
那个时候,我十四岁,弟弟十岁,可我做出的决定,却与自身的年龄截然不同。以致于经年之后,我开始后悔。
第二天早晨,母亲窝在被子里不愿出来,我明白,他已没有足够坚毅的心脏去面对狠心的父亲。留下的,就只有被泪水浸湿的枕头套,开始在潮湿的小镇发出腐朽的味道来。
我亲眼送弟弟进了车站,看他面无表情的迈进那种陈旧的绿皮火车里,然后背对着我离开。如果他回过头来,脸上必定是纵横的泪水,分不出是不舍,还是绝望。记得临走时弟弟还反复交代我要照顾好母亲。他还不停的嘱咐我,要我好好在小镇生活,有机会,他一定会回来看我。
我望着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这样,我们挥手告别,从此天各一方。他在北京,我在江南,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更或者是下辈子,我们才有机会再次相遇,这其中漫长的岁月,足够河东河西,足够沧海桑田,更足够物是人非。
可无论怎样,那列绿皮火车已卷着尘埃从江南小镇消失,驶去了未知的领域。不知道那一片全新的土地,是否能成为弟弟的乐土。
一切都无法预测,只好满怀期待。
期待他活得幸福。
弟弟走后小镇竟下起雨来,那是小镇特有的毛毛雨,细微的如发丝般毫无知觉。记得一到这时,我便和弟弟跑到后山,看破土而出的春笋,听窸窸窣窣的雨点砸进泥土的声响。可如今,身边少了弟弟你,少了那份闲逸的心情。装满回忆的雨点,轻轻的砸在脸上,没有知觉,却在身体的某的地方,形成了最真切的痛。
那一天的雨格外漫长,像一条黑暗的河流,从清晨一直流到黄昏。
【02
时隔半年,母亲便死了。
因为癌症,因为病痛,更应为遥远的思念和彻骨的悲伤,谈们活生生将这个坚强的女人逼上绝路,一种叫做绝望的食人花,残忍地将母亲的躯体吞噬,不留下一点痕迹。
因为没有钱,所有请求镇上几个好心的大人将母亲的尸体埋在了后山,并简单的立了块墓牌。我想不到,我着实想不到,我与弟弟昔日完乐的后山,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了,埋葬了母亲。他没有体面的葬礼,没有为他流泪的亲人朋友。应着清冷的月光,包裹着母亲躯体的泥土,愈加的冰凉彻骨。
仿佛巨大的针筒插进躯体,一点点抽走了内部的存在,留下的空虚无助,似乎永远都填埋不满。
母亲死去的那几日,我的精神一直很恍惚,整个人犹如镂空般虚无。
可我还来不及悲伤,便要迎接新的生活,哦,不该是迎接,换做是承受会更合适些。
难道不是么,我要承受的,是一个人的生活。
因为没有人会再为我支付学费,所以我只好辍学,离开了那个唯一能让我安心的学校。我的双腿,原本可以毫无负担的耷拉在地板上,亦或是吊儿郎当的摇摆,可如今却要插进冰冷的河水,傻子一般的在河里摸索。
是的,我得向母亲那样,做小镇一名无名的鱼贩子,坐很久很久……
很久………
【03
与弟弟再次相见,是在北京一个拥挤的十字路口。
周围是流动的人海,她却如礁石一般显眼的穿插在其中,弟弟的脸已不再是从前的那般稚嫩,包裹着她的衣物也是叫得上名来的牌子,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曾在江南小镇生活了十一年的孩子。
这是我们时隔了两年的相遇,短短的时光,我们都变了。
我就在不远处望着弟弟,但他却始终没能发现人群中的我。也对,两年来不间断地在烈日下捕鱼,皮肤已经晒的黝黑,我想,弟弟已无法在拥挤的人流中分辨出她的姐姐,那个曾今属与江南的女孩儿。
当然,我也不希望他看见我,看见我如今的这幅模样。我只是不放心,才从江南来到遥远的北京来看他,看他在安心的读书,看他在大城市里生活的安乐,看他………三年前关于我们去留的抉择,我一直很后悔,后悔自己的自私,为了能留在母亲身边,一把便将母亲推给狠心的父亲。
可如今看他能幸福的生活,便也感到了安慰,还好没有让他留下,还好面对困境的是我而不是他。
还好。
这或许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可我愿意欣然接受。只因为他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弟弟。
我站在十字街头整理好思绪再望向弟弟时,他正用手扶着栏杆,仰头看街对面的楼顶,霞光染红了弟弟俊秀干净的脸庞。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栋高楼,几缕薄云,霞光从看不到的地方漫过来,淹没了世界。
等缓过神来,弟弟已融进熙来攘往的人海,看不见了。
我拖着背包向车站走去,口袋的钱容不得我在这繁华的大城市多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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