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行老板的焦虑

酒行老板的焦虑

菖蒲小说2025-03-11 10:17:34
老板姓杨,名激昂。激情,昂扬,虽年过四十,始终保持着创业的劲头。他从一家公司辞职后,开过出租车,开过饭店,如今又改行开了间白酒坊,专营一种美称为“军中御液”的中高档白酒。“要干,咱就干好!”他自信满满

老板姓杨,名激昂。激情,昂扬,虽年过四十,始终保持着创业的劲头。他从一家公司辞职后,开过出租车,开过饭店,如今又改行开了间白酒坊,专营一种美称为“军中御液”的中高档白酒。
“要干,咱就干好!”他自信满满地对朋友们说。
朋友劝他:“白酒竞争太激烈了,连茅台、五粮液都不好卖,你那酒还没名儿,能卖出去吗?”
“这酒是川酒,我喝了,很正宗,很好喝,挺有劲的,比咱地产的强多了,肯定能打开销路!”他相信“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老话。
在杨激昂看来,只要是好酒,一定会有市场。他是老喝酒的,自己一个人也得来个四两半斤的。他了解喝酒人的心里,喝惯了一种酒,就会坚持下去,轻易不会改道。
他有他乐观的道理。东北人天生就好喝酒,酒杯一端,喝起来没完。走进任何一家饭馆,没有坐着干吃饭的,都是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大吃大喝。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三忠于,四无限,谁不喝谁王八蛋!”东北人的喝酒、劝酒,让很多南方朋友不寒而栗。不到长城非好汉,结果大多是红头胀脸、语无伦次、打着酒嗝、东倒西歪走出酒馆的。
杨激昂平素为人豪爽、仗义,好打抱不平,是敢为哥们两肋插刀那伙的,在江湖上结交了黑白两道很多朋友。他早年在公用事业局下属的燃气公司,当过多年稽查处长,曾经关照过很多客户和业主,虽说现在不干了,但还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他曾南下广州,北上海拉尔,南来北往跑过生意。他之所以在当地要独家代理这种“军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早就盘算好了自己的目标市场,那就是重点主攻军营、军人,还有机关的各个衙门关口。那当官的哪天不喝呀,那下边的哪天不请他们呀?他想,要挣钱就得走高端路线,靠住这个官那个长的,小店小铺没多大意思。
他知道,英城是个英雄的城市,解放战争时期被誉为“东方马德里”。这座人口不到60万的城市,地处交通战略要冲,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素来是一座大兵营。飞行团,坦克师,城里城外都有驻军。“军中无戏言、军人喝军酒”,只要那些首长们、大兵们上嘴唇下嘴唇动一动,他就能满天欢喜、开怀大笑了。
“他妈的,那些年没少挣钱,都叫我败坏了。”他不无悔恨地说,“我家老二今年才八九岁,我必须得给儿子攒点钱呐,没钱管谁叫爹都不行!”
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杨激昂下决心搏一搏。租房,装修,进货,印海报,发传单,几乎花掉了他仅有的那点积蓄。正值烈日炎炎的七月中旬,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他的酒行开张了。
酒行位置还不错,在一个小区的大门旁边,周围都是酒店、商铺,临街卖日用品的,卖副食的,卖水果的,看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酒行那海蓝色的招牌很醒目,30多平方米的地面铺着大块淡雅的瓷砖,两边错落有致的木质展示柜上,陈列着造型别致新颖的系列“军酒”。
不知这酒咋样,但是那酒瓶可都是“穿军装”的。仿真子弹,仿真手雷,仿真炸弹,仿真手榴弹,仿真军用水壶,仿真东风火箭,仿佛走进了武器库,都很有杀伤力。每个酒瓶上都有个大大的“军”字,说明书上有言:“本色不改是军装,终生不悔是军旅,生死之交是军人,永远不变是军魂。”“出征时,军酒壮军威;危难时,军星耀军魂”,谓之曰“军魂之酒”。
翻开店里放的宣传画册,厂家别出心裁地把酒名写成了一篇董事长致辞。其中,打上引号的都是各种品牌的酒。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们满怀革命“战友情”谊;
为中国军酒发展壮大建立了不朽的“功勋”;
获得了祖国和人民给予的特殊“荣誉”;
让我们高举“千年军酒”的伟大旗帜;
不管前进的道路上有多少“榴弹杀爆、炸雷子、手雷”阻碍;
我们“兄弟连”手并肩战斗;
紧握手中的“双连子弹”;
坚守在“1984高地”上,永做“和平卫士”;
团结在“将军红”周围;
用“将军情”怀精心酿造“一品军酒、军中美军”;
铸就军星“千年军酒”的辉煌事业;
让我们与曾经有过从军经历的“阿兵哥”、“兵哥哥”携手合作……

这致辞很雷人,那酒的价格也够“杀爆”的。看着瓶上挂的精美标签,一颗“子弹”,25元;一个“炸雷”,128元;一枚“手雷”,228元;“和平卫士”298元,“飞弹利剑”528元,“原浆杀爆”980元;一份“将军情”,988元;一瓶“将军红”,1080元。
杨激昂说,还有三千、五千一瓶的,他没敢进,怕卖不出去。
七月流火,大热天都喜欢喝冰镇啤酒,没有多少人愿意喝白酒。他选在火热的时候开业,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眼看要到“八一”了,八加一,就是酒啊!军营会餐,战友聚会,拥军拥属,走访慰问,军民联欢,一场接一场,一顿连一顿,想着他的酒还和军人有着“血缘”关系,想着那频频举杯的热烈场面,他这个踌躇满志的小老板做梦都差点笑出声来。
很多白酒厂商在打进一个新市场前,都是铺天盖地的的广告,都是花样翻新的促销。他当时也想搞点广告宣传,一打听,不论电视、报纸、还是广播,价格都不菲。报纸上,烟盒大的地方,登一次要300元;广播、电视要用秒算,播一次上千块钱。他核计核计,太不划算。加上现在他手头很紧,还得留些钱进货呢。他决定打亲情牌,找和部队、政府有关系的哥们朋友帮忙。
“我杨激昂不是小气的人,我说话算话,挣钱大家花,卖出去我就给提成。”他向哥们许诺。看在兄弟的情份上,朋友们都很卖力。有找部队的,有找机关的,有找媒体的,有找企业老板的,兵分各路,各显神通。可是,跑来跑去,一个个都碰了钉子,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去联系部队的,原是一个团的政治部主任。他去了军分区、武装部、还有他原来所在的团部,结果人家说:“你那酒早先每个大军区都生产,后来部队不允许经商,酒厂都黄了。你那是假的,是冒牌的!”他的首长、战友都严肃地告诉他:“今非昔比,习主席一声军令,还敢喝酒,不怕掉脑袋呀!”
到政府机关的,是一个退休的老干部。什么市委、市政府的,什么各个委办室局的,都混个脸熟,都给点面子。他天天夹着公文包,拿着一沓宣传单,跑了很多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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