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的柿花
醒醒的秋雨早已落了许多回,我才仿佛嗅到了些许秋天的味道。空气开始干燥,天空亦似更高更远了。远离故乡之后,看遍了橘黄,闻遍了菊香,突然愈发思念起故乡那质朴的柿了。于是奶奶蹒跚的脚步开始迈进我的记忆,老屋
醒醒的秋雨早已落了许多回,我才仿佛嗅到了些许秋天的味道。空气开始干燥,天空亦似更高更远了。远离故乡之后,看遍了橘黄,闻遍了菊香,突然愈发思念起故乡那质朴的柿了。于是奶奶蹒跚的脚步开始迈进我的记忆,老屋前后满是她碎碎的步影,媚明的春光泻进她蓬松的头发和深佝的脊背,一地的柿花,残留在空气里馥郁的气息于是纷纷扬起,青白粉嫩犹如孩童的手,奶奶亦已伸出手去,单薄干枯满是褶皱的手于是在风中摇曳,仿佛纤弱的舞蹈。从初晨到黄昏,那羸弱的背影逐渐被拉长又逐渐落短。当夕阳斜斜的落进老屋的弄堂,她于是直起身子,高兴的走回来,她的手里竟就多了一包东西,是满满的柿花。
奶奶是刺绣的好手,在柿花盛开之前的许多个夜晚,她常常戴着爷爷留下的那个棕色大边框的老花镜,借着老屋里昏黄的灯光,密密匝匝的缝满手中的那一块布。布的款式有很多种,颜色也各异,但经过她穿针引线的地方总是相得益彰的刺活了许多图案,有花草,有鸟鱼,还有我喜欢的那些小昆虫。刺绣是个精细的活计儿,毎绣好一幅总要花掉她许多时光,但在渐渐流逝的夜晚里,她常常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条绳子结绑的小凳上,一坐就是老半天。我后来常常想那时她的内心,肯定是温馨而宁静仿佛圣母拥着圣子时的庄重与虔诚。
柿花晒好之后,她的刺绣早已弄好,她小心翼翼的把柿花连同刺绣一起缝成了一个枕头。那时候我即将远行,去远方踏寻青春的理想。她准备了一个春天为的就是在我临行之前给我稍上。在孤寂的许多夜晚,我常常抚摸着那些折折曲曲的细丝线条,眼泪就簌簌的流了下来。尽管那枕子里早已没有了柿花的幽香,但我的记忆和梦境里总是不经意的涌起,泛泛的。甚至我的眼际也时常能飘过那清晰的花香,随着眼光渐行渐远。
那一年,我第一次离开家乡。之前在家乡的镇上学堂,父母远在外地,念书的三年我一直和她相依为命,而那个夏天过后我就要去南方了,奶奶说带上家乡的柿花吧,你出生的时候,柿子花正开的盛,所以起你的小名叫柿子。帮我打点行囊的时候,奶奶把这个她准备了一个春天的刺绣枕头放在我的背包里面然后如释重负。晚上的火车,她拉着我的手送我到村口,我鼻子酸酸的,我走后她就一个人了,身边的亲人已一个一个从她的生活里远去。我说奶奶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她抬起头,额前的银丝在这早早升起的月色里丝毫遮挡不了她一双已经浑浊的双眼,她用折皱的衣袖擦了擦眼睛。“出门在外要保好身体,切不要和别人争抢。”在走到路的尽头时我转过身子,月色下她的身影依然伫立在村头,我的心头一颤,不知是夜模糊了她的身影,还是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在南方的四年里为生活为学业四处奔波已渐渐忘记了当初离别时的诺言,直到一个清晨父亲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奶奶怕是不行了我才猛然醒悟,看着叠的整齐被子上那个已经破旧洗得泛黄的枕头,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去了。
匆匆赶回故乡,顺着那条熟悉的羊肠小径,九曲十八弯蜿蜒爬伏上岗子,老屋依旧伫立在那里,可已经在岁月里斑驳了,伴随着老屋一同老去的还有她的身体。屋檐的蒲席早已被麻雀扰乱的零零碎碎,青砖黑瓦浅浅的覆满了黑色的苔丝,这是我熟悉的老屋吗?这是伴随我长大的那个老屋吗?
静静的,静静的。我仿佛听到了老屋越来越深重的呼吸,越来越深重。我匆忙跑过去。老屋,我回来了;老屋,我回来了!
整个老屋突然黯淡了下来,身后秋天的阳光被我挡在了门外。
“柿子,是你回来了吗?”奶奶轻唤着我的乳名,仿佛从灵魂深处把我唤醒。我噙住泪水,看着她浑浊的双眼,眼球深陷。
我握住她的手,赶紧的。我怕我握不住匆流的时间,宁愿,宁愿时间停留在这一秒,永远,永远。
秋风起时,屋外脉络清晰的柿叶开始大片大片的飘落,二十几年前我是在这个季节出生,倚眼望去,稀疏夜间,红红的柿子摇挂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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