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怎么办，我又怀孕了！”清雅一见我，劈头就是这一句，把我也吓了一跳。只见她一脸的恐惧，一条带荷叶边的围巾斜斜地搭在肩头，波浪卷的金黄色头发显然没有上啫喱水，凌乱且没有光泽。“什么？你不是上着环吗？”“是啊是啊，可能是环又移位了或脱落了。这几天我就感觉着不太对劲，到时间了例假也没来，今天早上我用试纸一测，天哪，又成阳性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吓死我了！”
这已经是清雅第三次意外怀孕了。第一次是没上环避孕失败，第二次是环移位了，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呢？她男人也就特殊，不爱带那玩意儿，谁知上了环也不保险。清雅这弱不禁风的，三年内经历两次人流，不再脸色越来越黄。“我是受不了了，第一次差点晕在手术架上，第二次用的麻药多还好些，现在我是每个月都提心吊胆的，你说女人怎么这样遭罪呢？”
“现在不是有无痛流产吗？你去问问。”
“问过了，是全身麻醉，做时不疼过后还疼，得花四五百元，花钱我倒不怕，就是听说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据说哪个省就有一例麻醉后就没有醒过来成了植物人。唉，要是政策允许我就把他生下来免得遭这份罪。”“现在形势这么紧，谁敢往枪口上碰啊！”“是啊是啊，总不能因为这丢了公职吧。”清雅一脸的愁苦。
唉，为什么罪都叫女人受了？！

2
半个月后，清雅拖着虚弱的身子来上班了。脸色更黄没一点血色，走起路来更是弱柳扶风。脚上的高腰长筒靴也换成了雪地靴。“你说，过着有什么劲儿啊？清雅还是一脸无奈，要是因为这事离婚不是说不出口吗？”
“那你注意点。”看着她沮丧的样子，我安慰她道。其实清雅的家境很好，外人都以为她是很幸福的。娘家很富有，临街房就有两处，父母都在一个很不错的企业跑销售，衣服都是名牌的。婆家也不错，结婚前就给他们在新开发的地方买好了价值二十多万的独家小院。清雅结婚时，屋里家电齐全，连洗衣机也是全自动的，当时县城里全自动洗衣机也是寥寥无几。现在儿子七岁了，自己倒还是细腰长腿的，生了孩子一点也没变形，在别处没人知道她已是孩子的妈了。一米六三的个，长的眉清目秀的，而且尽穿大街上最流行的款式。同事曾开玩笑说：清雅的衣柜得多买些，要不这么多衣服往哪里挂呢？分春夏秋冬柜，还得有换季柜。在单位，姐妹们都羡慕的直流口水，谁知道她竟有此烦恼呢。

3
这天，我刚到办公室，就发现清雅已经到了，一脸的疲倦，眼睛里布有血丝，额上还有块青块。“怎么了，你？”
“又没睡好觉。这个死男人又喝醉了，半夜回来，把大门踢得咣咣响，站都站不稳，更可气的是还张口大骂，骂完又要你伺候他，想着不给他一样忍着点，谁知越让着他他越上脸，让你这样那样地伺候他，折腾了大半夜还满足不了他，一句话不对就把我猛推一把，这不，头上磕了个大包。”
“也许他内心有积虑借酒劲发泄一下。”我安慰她。清雅的丈夫是个复员军人，在省里当局长的亲戚把他安排在县城某机关当司机，只是没有正规编制，至今还是自收自支，每月七八百元。最近听说局里有了几个全供指标，也想争取一个。另外，大男人在单位混了十来年，总想捞个一官半职的。”
“你们俩在学历和工作上都有一定差距，当初怎么走到一起了？”我好奇的问。
“他长得帅气，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很细致的人。并且家境好，那时候就看中他这些。在他之前，我自谈一个，两人很谈得来，就因为他家在农村姊妹又多，家里穷，我爸妈坚决反对。为此那男孩还哭了一场，我心里也很难受。遇见他后，他对我很好，觉得门当户对我家里也不反对，就走到一起了。谁知他这么多毛病。在家里娇生惯养，什么也不会干，现在家里水龙头坏了水哗哗直流他也不管，前几天电闸坏了他也不修，还是我找人修的。水费电费都是我交。”
“你把他宠坏了，你也不干，看他干不干？”
“他给人家开车一天不着屋子底儿，现在又落个腰间盘突出的毛病，整天喊着腰疼，能指望他干啥啊。他还有一点就是不爱说话，见我娘家人也没个称呼，路上见了亲戚，连个招呼也不打，因为这我也没少和他生气。亲戚说到我脸上：他连个招呼也不打，打个招呼能小他身份呀？不就是个司机吗，有什么傲的？害得我连连赔不是，说他这个人就不爱说话。你还不知道呢，他在单位爱和女同志瞎闹，有时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的，我和男同事说句话他就吃醋，接个电话也要问问是男是女，连短信也要逐个查阅，自己倒那样……”
也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
一个上午，清雅都在向我诉苦。

4
近几天，清雅突然话也少了，整天抱着厚厚的书本在看。我问：“你在看什么？”“我……我想考研。”她说话突然有些吞吞吐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考研？你都下学七八年了，怎么现在想起考研了？”我很是吃惊。
“唉，我想通过考研改变现在的生活。不是说知识改变命运吗。”清雅回答。我又追问：“他不反对吗？”“他以为考上了就是出去学习几年还回来的，也不管。”“考上研究生的有几个还回原单位？不都远走高飞了？你考虑好了吗？要是考上了，你去上学，孩子怎么办？他怎么办？”我很为她担心。清雅倒很不以为然：“我带着孩子，让孩子在附近上学，条件肯定比家里好。”“那将来呢？你敢保证家庭不受影响吗？”
“我也有些犹豫。但我实在是想改变现实。他使我太失望了。隔三差五喝醉一次半夜回家，回来就闹个没头，并且张口就骂，我现在也学会骂人了，你信不？他怎么骂我也怎么骂。”“真的？”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么文雅的女子会骂人。
“这都是给逼的。他现在还爱看A片，整夜在看，有时逼着我看，看了又要模仿，折腾个没完没了。有时我恨的就想拿个剪刀咔嚓把他那玩意儿剪掉。我都快疯了。无聊之极！”清雅说得我俩都忍不住笑。我说：“可能是压力太大想放松放松吧。你自己考虑好，如果考上研究生了，这个家还要不要。”“唉，反正现在我就把自己埋在书里，起码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真为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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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考的怎么样？”周一一见清雅我就问。考研的时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