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鹞

放鹞

箭局小说2025-08-18 01:18:10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比我现在能耐多了。事实上,在那个年代,和我父亲这一辈的人都很能耐。父亲出生于1967年,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从小擅长与山与野物打交道,直到今天,他还记得当时最为流行的是放鹞,祖父是一位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比我现在能耐多了。事实上,在那个年代,和我父亲这一辈的人都很能耐。
父亲出生于1967年,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从小擅长与山与野物打交道,直到今天,他还记得当时最为流行的是放鹞,祖父是一位放鹞能手。在全村也是数一数二,鹞并不是家禽,但在当时,却是家家户户必养,好的鹞一定得是从大山深处逮的,没有经验的人会把鸽鹄当做鹞,但鸽鹄不听话,更难以训养,父亲第一次就是抓住一只鸽鹄,满心欢喜的拿给祖父看,却被祖父一顿痛骂。后来亲自带着父亲去深山里抓鹞,一山又一山,路很窄,窄的像村里王婆娘的发夹,两边叫不上名的花草像是凑热闹,把双手伸进路中央,父亲背着尼龙绳做的网,拿着手电,从中午一直走到暮晚,已经不见人烟,父亲回回头,一股脑坐在土堆上,耷拉着头,死活是不想前进一步,祖父说好的鹞都藏在黑暗之中,我们还得在往深处走,但父亲不论什么,依然是不肯挪挪屁股,祖父发怒了,一脚踢在父亲屁股上,父亲不情愿的瞪着眼,却又不敢说点什么。祖父把绳子背在自己身上,让父亲打着灯,两旁的山上的草呼呼的吹动,突然一直兔子蹿出来,直接从父亲脚面上跑过去,吓得父亲把手电丢在草从里,祖父回过身问:咋啦?
“一只兔子,刚从我脚上过去”
“灯呢?”祖父看着父亲空空的手说。
“在那里”父亲咽了口唾沫,指着草丛里的灯。
“快去拿,愣啥?”祖父回过身继续走。
“哦,哦”父亲慢悠悠的走向草丛拿强了灯。
“快点走,九点之后这里会出来狼”
父亲仍然惊魂为定,跟在祖父后边,约摸过了半个小时,祖父停了下来,父亲问:“到了吗?”
“别吵,手电给我”
“嗯”
祖父拿着灯,朝着一个草甸子里晃了晃,父亲看见俩双亮晶晶的眸子,惊的差点出了声,祖父把绳网扯开,让父亲扯着一头,然后在那个甸里狠狠的扔了一块石头,那鹞听见响声,直冲上来,像箭一下,冲破父亲的网,把父亲掀翻在地,另一只紧冲过来,祖父喊了一声:“存代,转。”父亲和祖父两两一起转,那鹞算是被绞在里面,祖父打开腰间的扣子,直接扣在鹞的左腿上,那扣子紧紧的,鹞子的腿几近被扣烂,父亲不敢看鹞,祖父让父亲收拾好东西,回家。直到回家以后,父亲才算是缓过神来,仿佛刚才一场梦一样,太快,太猛,又那么神秘。
后来,祖父让父亲自己放鹞,父亲不敢也不会放,只好跟着祖父,来到田梗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带铰的护手,套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把鹞放在手上,高喊了一声:“吼”,那鹞疯也似的冲出去,绕着田野一圈一圈,简直有老鹰的风采,田野里的麻雀全部被惊起,其中倒霉的,悉数被咬死了,这样的过程持续了二十来分钟,祖父又高喊一声:“突突”,那鹞便缓缓的飞回来,落在祖父的手指上,祖父回头看父亲,问:“学会了吗?”
“嗯嗯,学会了”父亲看着那鹞,仍然觉得很害怕,那鹞是灰色的,短而粗的喙,眼睛像刀子一样,泛着寒光,父心里想:这鹞会不会吃了自己,或许会吧,毕竟它那么野蛮,后来父亲发现,这只鹞乖的很,平时静静的,只有一次在夜晚时候,发疯似的扑腾,祖父给的铁网,竟然差点被冲破。父亲急忙了,赶紧找到祖父,父亲不知道祖父对它做了什么,只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闹腾,完全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家禽。
直到父亲自己开始抓鹞,并且自己学会放鹞的时候,才明白了祖父当初对它做了什么。而对于放鹞真正的含义,父亲直到今天才明白,在那个时代,在那个小小的山村,在那片淳朴的人心里,在那双亮的像刀子一样的鹞眼里,所告知我们的是真正的生活。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