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们可好

如今你们可好

吊祠散文2025-03-29 23:09:12
在我儿时,也就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的那一段时间。每当秋冬之季,常常有操外地口音的讨食者进村来讨要吃的东西。他们大多数是独自一人的老者,也有拖儿挈女的,但甚少。那时大多数的人家不养狗,也因为穷
在我儿时,也就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的那一段时间。每当秋冬之季,常常有操外地口音的讨食者进村来讨要吃的东西。他们大多数是独自一人的老者,也有拖儿挈女的,但甚少。那时大多数的人家不养狗,也因为穷,像我们这样的落魄的地主人家的后代,也只是几家人同住一处四合院,已经是没有了街门的院落。但凡有讨食者能直接走到窗户底下,低声唤着大婶大娘要一口吃的。
大多讨者都会看时间,就是在你全家正吃饭和当儿过来,这样可以获得双份食物,一份是熟的食物,还有一份就是一碗粮食。妈妈常常待他们如客,除了给了热饭还会另加一碗热菜。但向人讨食的自卑让这些人无论你有多热情都从不进你的家,只在墙角下吃了一碗热饭把饭碗悄悄留下就走了。那时,因为几乎每年都有这样的人,而且所来的时节也比较固定,母亲已经能根据口音判断出他们是河南人还是安徽人。而且只要看到他们出现,母亲便能断定,河南或者安徽又遭了水灾。
我不懂得遭遇水灾是怎么一回事,只因看惯了这种现象,以为生活就是这样子。听从下地忙碌的母亲的吩咐,若遇了讨吃的来叶多挖点粮食给他们。每次我给他们挖一碗玉米或小麦出来都如盖帽的小山一般,让受者反而更谦卑,不知怎样才能对得起这一碗盖了帽的粮食。
但也有会一点杂耍的,在遭遇的水灾之后组织一干人,来到村里表演杂技。大都是一些残忍的表演。让小女孩子头顶了碗单腿表演腰的柔韧度已经算是好些的了。有的就是直接把大石头放在一个十一、二岁男孩子的肚子,用了大铁锤砸,石头烂了,人还得好好地站起来。往往这样的表演一完就拿着碗朝着看客转一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收获的。还有的吞刀子,吃火把,用脖子崩断指头粗的铁丝的,甚至吃一把长剑进肚子的,都不知那剑最后能不能再拔出来。像用手掌劈断砖块的简直没人给钱了。
那时的人大都穷,看热闹只管看,要钱时都悄悄往后靠。对于那样的表演其实也觉不忍看,有时竟拿了来教育自己的孩子,不好好干活以后就是这种生活。当时还没有人会说“看你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得做这个。”但在当时也实在是没有钱,你若拿个袋子进了院,少也有一碗热饭吃,要钱的话即使是依靠那样的表演出了人命也难讨到几个钱。
有时也会猛听到一阵急锣敲响,不用问街上来耍猴的了。猴子的表演人人爱看,一两只穿了人的衣服的猴子不断地模仿人的各种动作,也会爬杆上树的来一些高难度。它的表演耐看度高主要还是因为它是猴子,笑点多,只要它一动弹就是一个笑料,老少皆爱之。但这类猴子还有一绝活就是会扯住人的衣服要钱,不给钱就不断地骚扰你,动动你的头发,解开看客衣服上的扣子等等,虽不伤看客,但碰上了就脱不了身。可是大家都没钱,往往很多人不等看完就赶紧撤离,这样的杂耍也很少能要到多少钱的。
说白了,就是那时大家都穷,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往往还不如拉下脸来讨要一点粮食来得快。
这样的情形好似在八十年代的中后期就很少再碰到了。偶尔有一两个讨吃要饭的人,也已经博不到大家的同情了。用母亲的话说就是懒人不想劳动才落到这般田地,不看佛主的面真的是连一碗饭也竟不与他。有时母亲竟还免不了“教训”人家几句,年纪轻轻的,不劳动干这营生(注:营生指工作)。被说者往往接了粮食羞愧而退。
到现在已经很难看到这样的生存者了。我们的生活前进了一大步,思想上却又倒退了一大截。因为常常有不知羞者,穿着光鲜涎着脸皮跟别人讨要生活。进了村,张口只要钱,得的钱小了还骂骂咧咧的,并不以此为羞。虽然生活里真的很少再有讨食者,但有了这样一些人的混入,打破了人的诚信和同情心,连真正的讨食者也无以为继了。
如今的两淮的水患想已医好,不知当年的那样的生活者是否还健在,现在生活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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