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起的爷爷

死不起的爷爷

坚洁散文2025-04-16 20:50:18
爷爷虽然到了耄耋之年,可身子骨毅然健朗,耳聪目明,顿顿二两小酒一只鸡腿,活得异常滋润。爷爷早六点准时吃罢早饭,一只手拿着德生半导体,一只手拎着龙头拐杖,悠然自得下楼活动筋骨。小区很多人都认识爷爷,九十
爷爷虽然到了耄耋之年,可身子骨毅然健朗,耳聪目明,顿顿二两小酒一只鸡腿,活得异常滋润。爷爷早六点准时吃罢早饭,一只手拿着德生半导体,一只手拎着龙头拐杖,悠然自得下楼活动筋骨。小区很多人都认识爷爷,九十一岁的老人在小区里算是老宝贝,七十岁的老人看见爷爷还得一口一个大叔叫着,爷爷听别人这样称呼他,眼睛会眯成一条缝,露出满口整齐的牙齿说:“肩膀头齐为弟兄,叫老哥就成。
奶奶六十多岁就患癌症去世了,临走的时候嘱咐爷爷说,我走了,你再说个人吧,一个人孤单。爷爷握着奶奶的手,眼泪流了满大襟儿,用手抚着奶奶零乱的头发泣不成声地说:“这辈子有你就够了,我不找,不找了。”奶奶还想劝,可是油尽灯枯的奶奶已经无力再说出完整的话了,过了一会奶奶长舒了一口气,走人。
建国前就参加革命的爷爷待遇很高,很多人张罗着给爷爷介绍老伴,其中有教师,有机关干部,但爷爷从来都是摆摆手,郑重地说:“不找,我跟老伴儿说的话永远不变。人得诚守诺言。”果然,爷爷始终遵循自己的诺言,孤身一人生活在那个叫望花的小镇,两间小瓦房,门前一畦菜地,一株桃树一株李子,侍弄小菜园是爷爷最大的乐趣。父亲没有兄弟,赡养老人是天经地义的责任,父亲数次回望花镇接爷爷来市里,爷爷都不肯,直到五年前,爷爷摔了一跤后,才同意来市里生活。
爷爷国高毕业有文化,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对新事物接受比较快,就连很现代的名词也能说出一二,什么楼主、灌水、河蟹他都会说,还一直吵着让我教他电脑,说有时间要写微博,有次我们楼上漏水把我家给泡了,爷爷对楼上的房主说:“我说楼主啊,你得赔偿我们家的损失啊”。一句话逗得大家都乐了。可是最令爷爷深恶痛绝的是中国高涨的楼市价格,他说过去攒一年钱就能买几间房子,现在是买一平方得攒一年。
清明节前几天,爷爷看报纸,发现一处公墓广告,地点风景啥的都挺好,爷爷偷摸打了个电话,人家报了价格,爷爷听后坐在那就不说话了,连续几天愣神,有一天突然就病倒了,在医院里,爷爷三天昏迷不醒,医生说,老人年龄太大,熟透的瓜,张罗身后事吧。
正当我们开始准备购买墓地的时候,爷爷忽然又缓过来,没事人一样出院了,我跟爷爷说:“您差一点就见马克思了。”爷爷咧开嘴笑了说:“我到那边去了,那边房子也老贵了,我买不起,这边的墓地七八万,也买不起,我一想算了吧,你爷爷我死不起啊,还是凑合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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