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断木
苏笙很久没再看见过家乡的天空,这里似乎是一夜间便翻天覆地的变化了,陈旧的铁轨绵延至天空的尽头,散石间杂草肆意的生长朝着风吹过的方面轻微浮动,偶有几株雏菊突兀的夹杂在中间,澄澈、明净的天空伴着大片翻滚的
苏笙很久没再看见过家乡的天空,这里似乎是一夜间便翻天覆地的变化了,陈旧的铁轨绵延至天空的尽头,散石间杂草肆意的生长朝着风吹过的方面轻微浮动,偶有几株雏菊突兀的夹杂在中间,澄澈、明净的天空伴着大片翻滚的流云与霞光映射在一望无垠的田野间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苏笙沿着铁轨散漫的走着,一步接着一步,小时候苏禾也是这样领着她常常在这里玩耍,他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站在铁轨的边缘上调皮的说:“从现在开始谁先掉下去谁就输了。”黄昏的晚霞照射在他的脸上使得崔璨的双眸笑起来越发肆意且张扬,苏笙嘴角不经意的扬起笑容,心里却涩涩泛痛,她低头抚了抚自己已经微微鼓起的腹部,继而再度毫无目的朝前方走去。在他们尚且还稚嫩的时候,苏禾说这条绵长的铁轨是没有尽头的,所以他们永远不会走完,每每走到看不见麦地的时候便又折了回来,那时苏笙会皱着眉头,眼里扑闪着墨蓝的水光,她问他:“那坐在火车里的人要去哪里。”凉风微微吹起苏禾的衣角,他神色茫然的尾追着逐渐消失在天边的车身,许久才转过头笑着对苏笙说:“奶奶说,他们从北方来到南方去,南方是他们的家。”他看着她的时候眸色有着异样的复杂光芒,后来苏笙才知道自己是奶奶捡回来的孩子,就在这片荒草蔓生的火车道旁。奶奶曾抱着怀里的婴儿站在那里整整徘徊了一个多星期才肯抱回家,她望着怀里这个幼小生命发出的轻微呼吸声继而抬起满是褶皱的脸朝小苏禾慈祥的笑着,深陷的双眸有着千帆过尽后的沧桑以及苦痛贫困带来的寂寥,她说:“小禾,以后这就是你的妹妹,她叫苏笙。”很小的时候他们便过着比常人更为辛苦的生活,奶奶拖着年迈的身体经营自己破落的面食店,在老旧的火车站点旁,苏禾除了去离家很近的学校上学回来后还得常常帮奶奶哄苏笙吃饭睡觉,又或者跑很远的路去街市里买面粉和调料,奶奶总会抚摸苏禾的头夸他是个乖孩子,再后来等苏笙长大一些能够陪苏禾一起做事的时候,奶奶也会同样夸赞苏笙也是个乖孩子。苏笙和苏禾都比寻常人家的小孩争气,年末的时候总能拿到奖状回家哄奶奶开心,每每那时奶奶便会顾不得手里的活拿着两张奖状在客人的夸赞声中乐开了花。可奶奶从来没有去过学校开家长会,苏禾上学的时候没去过,苏禾和苏笙一起上学的时候也没去过,苏禾告诉苏笙,如果奶奶去开会了就没人经营小店,店里的生意本来就清冷,挣不到钱他们就不能上学还得挨饿。所以苏禾从来没有怪过奶奶,只会在别人父母都到齐的时候独自一个人低着头走出去,因为他不敢看教室里的位置,每次只有自己的位置是空荡荡的,在整间教室里显得无比寂寥而又突兀。等到苏笙上学的时候,苏禾不想苏笙也和自己当初一样难过,所以便每次都会偷偷旷课去充当苏笙的家长,那时教室里满满的一群人,不会有一个位子是空的,苏笙则一直站在门口靠窗的位置安静的等他一起回家。
苏笙喜欢和哥哥一起去火车道,那里有一座古老的桥,因为常年失修而泥泞破败,旁边的栅栏上锈迹斑斑,桥下的河水因为严重污染显得十分浑浊,夏季的时候常常还会散发出一种腥臭的味道,河边有一条常年停驻的船,船桨由于长期浸泡在水中而腐烂,上面爬满了阴湿的苔藓和各种菌类,船边还时常飘浮着翻着白色肚皮的死鱼。奶奶说那是一位老渔夫的船,可是那位渔夫死了很久了,就在这条河里淹死的,所以后来没人敢上这条船。可是苏禾和苏笙却不怕,他们总喜欢拾很多大石子放在船上,然后开心的抛向河中心打起水漂,苏笙累的时候便会坐在船尾然后看着已经汗湿了背的苏禾若有所思的想了很久才说:“哥,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坐着船出去就好了,外面的世界一定很大很漂亮。”苏禾停下手中的动作,安静的坐在苏笙的旁边看着她,苏禾记不得什么时候起开始觉得苏笙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丝绸一样的黑发偶尔散落几缕游离在白皙的脸颊上,那会他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其他女孩会比我们苏笙更好看。”所以他笑着对她说:“如果我们苏笙能认真学习,以后一定可以看见大世界。”苏笙转过头看着眼前略显成熟的男孩,光线照射在他的脸颊上肆意的跳动,英挺的轮廓在风中越发显得坚毅,眼里却是融融的暖意,许久她才抬起手臂,朝着太阳的方向张开五指任凭光线从缝隙中穿梭,刺入她的眼眸中有些涨涨的酸痛,她想,他们的青春大概只有这样才能抗拒一切荒芜与贫困带来的困惑无助与寂寞吧。
苏禾早苏笙五年去县城读高中,因为昂贵的学费不得不学会在课余的时候出去打零工,而苏笙则学会了奶奶做面食的独活,因为那个时候奶奶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再也不能过于操劳,因此几乎是一贫如洗的家里只能靠苏笙帮忙支撑。除了上学,苏笙必须每天早晨天不亮便起床揉面做各种食物以供早晨的时候让奶奶卖,自己去学校上课,中午和晚上一放学便飞速赶回家接奶奶的班,即便很多时候面品因为卖不出去而坏掉,晚间睡觉时她还得不停的为奶奶按摩。苏禾很少回家,因为他必须用放假的时间打工挣钱,等到他偶尔回来的时候看见苏笙的模样便会很难过很难过,她比往常消瘦了很多,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便会倒掉一样,手臂瘦的只剩下伶仃的骨头,他抱着她,鼻翼酸涩至极,眼角有些湿润,他说:“苏笙,哥哥对不起你,哥哥不是个男人!”苏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要认真学习,考上好的大学,然后努力工作,挣钱给我读书。”苏禾脸颊泛着丝丝凉意,低微的声音仿佛要湮没到吹过的风中一般,许久他说:“好。”命运悄无声息的碾磨着他们,而他们除了隐忍也只能默不作声的在承受的同时又与之抗衡。
奶奶的身体每况日下,而苏禾终于不负众望考上B市最好的大学,他本可以去更好的学校深造,可考虑到学费以及希望可以离家近些便毫不犹豫的留在了B市,那时苏笙刚读初二,也是那年夏天苏笙终于鼓起勇气告诉苏禾自己不想读书了,奶奶已经不能再做任何事,所以她希望自己可以退了学后一边照顾全身心的照顾奶奶一边经营小店。她固执的看着他,眼里不是恳求,也不是如同龄小孩一般的天真,更多的是一种坚毅与固执,那是苏禾第一次动手打了她,硬生生的一巴掌,她愣愣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泪水,而他却是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刻意的躲避着,掌心却火辣辣的疼。那天晚上他们没再说过任何一句话,苏禾沉默的走进厨房下好一碗面,面里躺着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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