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话情缘
新兵连结束后,我非常幸运地被分到了一个离省城不远的雷达连。为什么说幸运呢?因为雷达连一般都在人烟稀少的偏远地区,而我所在的连队去趟省城只需要一个小时。我在新兵连学的是收发报,因此,我在连队的主要任务就
新兵连结束后,我非常幸运地被分到了一个离省城不远的雷达连。为什么说幸运呢?因为雷达连一般都在人烟稀少的偏远地区,而我所在的连队去趟省城只需要一个小时。我在新兵连学的是收发报,因此,我在连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守听电台,及时接收和发送各种电报。
一天下午,我独自在值班室值班。突然,值班室里惟一的那部军线电话响了。顺便提一下:这部电话是有战备任务时和团部联系用的,它可以接听外线,但打不出去。
我拿起电话说了一句,“你好,雷达连。”便等着对方讲话。奇怪的是,话筒那边半天都没有动静。我又大声地说了一遍,还是没有声音。我想一定是对方的电话出了故障,就准备将话筒放回去。就在这时,话筒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接着,女孩一边笑一边柔声地说:“对不起,我想我拨错号了——”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好奇地问:“你那里是部队吗?”
“嗯!”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像这样打错电话的情形时有发生,我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出于礼貌我一般都等对方挂断电话后才放下电话。
“那——”女孩似乎并不想挂断电话,她又继续问,“你是一名军人吗?”
我犹豫不决,琢磨着是否应该答理她(连队有规定,不准用电话聊天)。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讨厌我吗?”女孩似乎受了委屈,声音都变了。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忍心拒绝她,但也不愿冒险与她长时间聊天。于是,我回答完她的几个问题后,就将连队的有关规定告诉她。
“数你们当兵的规矩最多!”女孩有些失望,但随即她又笑呵呵地说,“电话不让打,那我给你写信吧!”女孩的话使我大吃一惊,但她说得那样诚恳,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于是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她。
第二天,我同往常一样在值班室守听电台。尽管所做的工作和从前相同,但是心情却异常激动。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那个女孩是否真的会给我写信。出乎意料,傍晚快交班的时候她居然又打来电话。我简直被喜悦冲昏了头,冒着被连长发现的危险和她聊了整整半个小时。这一次,我们不仅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还约定要经常互通电话。另外,每个星期还要写一封信。
从此,我的军旅生活彻底改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甚至产生了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这多少有些荒唐,我竟然会为一个素为谋面的人心动。凭心而论,我早已认定她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我必须要看看她的照片。然而,从女孩答应给我寄照片那天起,整整三个月过去了,我还是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其实,那时候只要我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应该猜出女孩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她的模样。可是,那时的我仿佛被灌了迷魂汤,满脑子都只想着她的好。
青春岁月总是充满了酸甜苦辣,烦恼往往紧紧地跟在快乐的背后。不久,女孩给我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信也不再写了——而且从此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信。这让我情绪低落,精神恍惚。我隐约感到她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好,但我却宁愿相信是我的感觉错了。然而,厄运还是接踵而来:女孩彻底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消息。
我在胡思乱想中渡过了许多天,终于,我下定决心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通了女孩家的电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她家打电话(平常总是打传呼机),一般情况下她不允许我打她家的电话,原因很简单:怕她妈妈知道。
电话通了。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就是女孩本人。我也不管她是否方便,一股脑儿将这一个星期憋在心里的话像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我以为她一定会很开心,谁知她却冷淡地说:“我家里有事,请你以后不要打电话来。”
女孩的话一度使我心灰意冷,无奈我那时已经陷得太深。于是,我又诚恳地问她是否我能帮助她。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就是我不想再读大学了,要去打工。”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为什么!”女孩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又继续说,“我和我妈吵了架,她说我不该乱花钱买衣服,那我就自食其力。”
我不自然地皱起了眉头,第一次认识到女孩是如此刁蛮任性。不过我并没有指出她的不是,而是决定帮助她。促使我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我已经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另一个是她生活在单亲家庭(我和她同病相怜)。
于是,我寄了一笔钱给女孩,告诉她不要再跟母亲斗气。女孩很感动,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对我也是体贴有加,并且暗示我她也喜欢我。我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的关心打动了她。
谁知,幸福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女孩又变得不可理喻,和我讲电话也是心不在焉。我猜测,她又是为了钱。果然,她说要和同学去郊游,需要一些钱,还说钱是向我借,以后一定还。我没有拒绝她,尽管她口口声声称没有钱她就不去。我了解她,她已经抓住了我的“软肋”。
我和女孩的事最终还是被连长知道了。幸运的是,连长只是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叫我不准再和女孩联系。连长的话一度使我想放弃这段海市蜃楼般的感情,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不仅从未见过女孩,而且仍旧没有她的照片。然而,最终我还是相信了女孩的那些理由。
和女孩分手是在年底的时候,起因还是钱。不过这一次女孩一点也不客气,一开口就向我拿一大笔钱,还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不找你找谁?”我算了算,前前后后她已经在我这里拿了不少钱了。虽然我是心甘情愿借给她的,但是她那种有钱就笑没钱就闹的贪婪个性已经暴露无遗。我终于意识到从头到尾她根本就是为了钱才和我保持那种所谓的恋爱。这让我非常寒心,也使我对她彻底心灰意冷了。
老实说,我是那么地不舍,但我却十分清楚这份爱是没有结果的。回想起来自己是多么荒唐、多么幼稚啊!可是,又有几个少男少女在情窦初开的时候是清醒的呢?
我一点都不后悔与女孩的这一场邂逅相遇。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在自欺欺人;或许,她从未喜欢过我。但我没有一丝抱怨。有的只有遗憾——没有见过她的遗憾,这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那就是女孩并没有忘记我。两年后在我退伍的最后一晚,我又听到了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声音——那是她对我真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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