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猫君酒吧
夜风吹拂着我濡湿的发丝,发着烧的辣辣的脸上,顿时感到了惬意的凉爽。我晃荡着身子,向远处天边的月亮走去。那月,舒散着它清亮的光,照得世间一切莹白,我努力地睁了几下眼睛,才看清眼前花白的路,迈出了几步,扭
夜风吹拂着我濡湿的发丝,发着烧的辣辣的脸上,顿时感到了惬意的凉爽。我晃荡着身子,向远处天边的月亮走去。那月,舒散着它清亮的光,照得世间一切莹白,我努力地睁了几下眼睛,才看清眼前花白的路,迈出了几步,扭头回看那酒吧的招牌,霓虹灯下,“猫君98”四个字灼灼发光。这是很奇怪的名字,奇怪得非常适合酒吧的名字。
半个小时前,我在这里送走了阿金。
阿金是个长发的美丽女子,我们经常不定时地相约在这个名叫猫君的酒吧里聚会,听她讲述她离奇古怪的经历,每讲一个,她就会问我:“你相信吗?那人确实是我啊!”
我抿一杯酒,轻咬着嘴唇道:“相信,你说的什么我都相信。”然后咧嘴一笑,那嘴角翘起的高度一定很夸张,因为阿金总是气鼓鼓地瞪着我,眼睛里满是怀疑,全然不相信我的样子。
“那么,我该走了。”她清了清嗓子,在离开之前,会喝上一大杯的蜂蜜柚子茶醒酒,然后就轻轻地离开。
我抚摸着她喝过茶的杯子,嘴唇轻轻地在杯沿上摩挲,吸吮着残余的酸酸甜甜的果味,眼睛里忽然有了苦涩的感觉。是因为她的离去,还是因为她的故事让我伤感了?
也许都有吧。
我融合不了她的世界,她就像是天边的冷月。在我抬眼望的时候,永远都高高地挂在那里,等我想亲近的时候,一掬清水就可以把它捧在手心,我见到它是那么地容易,可是触摸到它又是那么地艰难。
我在向着月亮行走。
猫君98之所以这么吸引我,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它的门面对着正南方。每当夜阑更深的时候,门外正对着一轮晶亮的月,幽幽的小巷很远,那月就在小巷的尽头。
小巷的两边,是高而坚实的墙壁,喝醉酒的人,随时都可以扶住墙壁,稳住自己的身心。
我从不愿做醉酒的人,即使醉得再厉害,也会在酒吧的卫生间里吐上好一阵,等到清醒了再出门。我怕我昏倒在外面,孤零零地一个人,那么狼狈地昏倒在外面。
阿金总是先我而去,有时候,我们就坐在二楼的窗户边,等她离去的时候,我透过窗户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她的背影,窗外的月光比酒吧里面的灯光要明亮地多,我像躲在帘幕后的道具师,看着她在明亮地月光下行走,脚步轻盈得如同在跳舞。有时她会突然扭过头来,对着我微笑,我也就对着她微笑,然后慢慢放下嘴边的茶杯,她以为我也看见了她,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其实我知道,她根本看不见我,也看不见我手上拿着的她刚刚喝过很大一杯蜂蜜柚子茶的水杯。
阿金说:“我在越南旅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很像中国人的越南男人。”
我说:“没准是中越战争时中国军人留下的后裔。”
“也许吧。”阿金啜了一口烟,缓缓地接着说道,“那人,有着鹰一样的眼睛,蛇一样的身体。”
我打趣道:“会不会还有虎背熊腰,鹤发鸡皮?”
“璃君,你坏。”阿金对我挥了挥她的小拳头,正色道,“我是说真的。”
“他的眼睛,很敏锐,像鹰一样闪亮犀利,刚开始会让人不舒服,以为自己像是猎物般被监视,你知道,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说完她又吐下了烟圈。
我开始在脑海中描摹着那人的样子。最终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而那影子竟然是鹰的头蛇的身子,多怪。
“我讨厌这样的眼睛,但是他的身体却像蛇一样缠住了我,当我想要逃避时,却已经逃不开了。”阿金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在迷茫的烟雾中她的影像显得飘忽、迷离。
“当他第一次爬上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很反感。感觉到像是被蛇吞噬掉。第二天,我就离开了那座城市,并且发誓不再回去。
“但是,他却轻易就找到了我。你说,这算不算是鹰捕获猎物的手段呢?他依旧是那样犀利的眼神,不过这回多了些柔和。虽然是很浅很浅的柔色,却让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和蔼。所以我暂时跟他住在一起了。
“半年,也就是半年吧。当我再一次看到他的眼神恢复了鹰的锐利之后,直觉让我感到发生了情况。
“果然,我在一个迪吧找到了他,他的身体依旧像蛇一样,缠绕着另外一个柔软的躯体,而那眼神,就像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一样,犀利敏锐,焕发着灼人的光芒,像要将对方吞噬下去。
“我知道我们的缘分到了尽头,于是当晚就离开了他,离开了那个城市。”
这是阿金对我讲的最后一个故事,我不知道他们后来还有什么,但是阿金那种欲说还休的表情,总让我感觉到故事还没有完结。
半年后,阿金的姐姐打电话给我,说她正在收拾阿金的遗物,发现了很多猫的画,每张画的落款处都写着我的名字,姐姐说想送给我。
于是我去了阿金的小屋,在那个阁楼上,我看到很多猫的画,有匍匐的猫、上吊的猫,有全身漆黑唯有眼睛发着绿光的猫,有从高楼向下俯冲的猫,有蹲在屋顶的安逸的猫,有正在吞食蛇吞到一半的猫。我曾记得,她将那个男人比喻成蛇的。我看到蛇的那张落款为:8月17日,我记得那晚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正是8月15日。我们还相约着,农历八月十五的时候我们再来猫君98聚聚。可是阿金没有赴约,我以为她又去了遥远的地方旅行,回来的时候一定会通知我。
那些猫画的题款旁,都写着一句话:璃君,永远。阿门。金。
姐姐告诉我,阿金杀了一个越南籍的男人,然后她自己也自杀了。
我把悲伤注进了猫君98的酒里,向老板讨了一瓶带出来。
跟姐姐申请,能不能在阿金的小屋住上一晚,姐姐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高高阁楼的窗台上,看到了很深的夜,深夜很绚烂的星空。我拿着酒瓶,跟夜空干杯,瓶身上流下的浆液打湿了猫君98的标签。地面上行人寥寥,偶尔有望上看的。
如果从地面看上去,我就像蹲在屋顶一样。难怪阿金总是说她就住在屋顶上,星空璀璨下的屋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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