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杀”父
“乱批宅基、私扣提留、欺服寡妇,坏死了!非杀死你不可!爹呀,是儿不孝,是儿不孝啊,你死得好惨呀,呜呜呜……”西头那间茅草屋里传出了文星哭魂似的悲嚎。“他爹,快去看看,深更半夜的,星儿哭啥哭?是不是魇着
“乱批宅基、私扣提留、欺服寡妇,坏死了!非杀死你不可!爹呀,是儿不孝,是儿不孝啊,你死得好惨呀,呜呜呜……”西头那间茅草屋里传出了文星哭魂似的悲嚎。“他爹,快去看看,深更半夜的,星儿哭啥哭?是不是魇着了?”东屋里的文星妈听到哭声,忙把右手伸出被窝,在床头摸了几下,才摸住绑在床帮上的电灯绳。不由分说,“叭”一下拉亮了东屋里的灯,顺势蹬了蹬正扯着打雷般呼噜的文星爹。
“灯还亮着呢,魇着个屁!我看他是写疯了!写、写、写,地里活儿都丢了,连个作家的影儿都没见到!就这,还不死心!”文星爹边牢骚着边披衣下床。文星妈也跟着下了床。
“爹呀,不是儿非让你死,你不得不死呀……”又一阵让人汗毛倒立的哭声响起。
“谁死了?你咒谁呢?!”文星爹掀开西屋的房门帘,看到文星正襟危坐、双手捧着稿纸,气就不打一处来,耍威风地训着:“你个兔崽子,坐在那里哭啥哭!比你爷死时你哭得还痛!”
“星儿,哭小说呢?你小说中的爹不是好好的吗?”跟文星爹前后脚一齐进来的文星妈关心地问。
“噢,是爹呀,是妈呀,你们怎么还没睡?想听听儿的小说这几章都写的啥?要不给您们念念?”文星爹妈走到文星眼前时,他才癔症过来,止住哭声,一把擦掉眼角上的泪,慌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有礼貌地打着招呼。由于起的慌张,把凳子碰翻在地。
“听你多少遍了?快把你爹妈唠叨死了。不就是写爹不是好人吗!”文星爹一看儿子没事,知道儿子钻进小说里了,就数落着说。
“爹,儿不是以你为原型吗。可我也没光写坏呀,还写你如何带领村民如何修堰塘、如何架电修路呢!”文星得意地说。
“那本来就是我当队长时干的,都在那儿摆着,你不写也没不了。”文星爹不屑地说。
“那是,那是,你是村里的功臣,我不能把你写成坏蛋。可是,现在的村干部都像你那样吗?老百姓谁不噘他们?为了让村长这个人物丰满起来,就得把别人身上的毛病往你头上按。就得写写你的坏,越坏越好。”文星兴奋地说。
“星儿,当初不让你写你爹,你就是不听,说你对你爹熟,说小说不能胡诌。你这不是胡诌是啥?你爹干过啥坏事?没偷过鸡没敲过寡妇门没挖过人家祖坟。别人的事可别往你爹身上按呀!让你爹背黑锅还咋做人呢?”文星妈关心地说。
“妈,我知道。我写的村长是小说中的村长,不是我爹。再坏不是我爹坏。”文星解释说。
“睡吧睡吧,我明天还得下地呢。不像你还等着小说挣大钱呢!”文星爹连挖苦带讽刺地说,边说边往外走。
“爹,请留步。听我说,不是我不想下地干活,我是在赶小说呢。头戏难扎,末戏难刹。《村长》这部小说正刹尾呢。等刹了尾,就跟着你去种地。爹,你也别怪我。我的书红了,比种地强百倍。说不定一字千金呢。”文星向往地说。
“做梦吧,恁多写小说的人都袖着手去游山玩水了?!你本事大,你写你的小说吧!”文星爹没好气地边说边走。
“爹爹爹,耽误你老两分钟瞌睡。你不想听听小说中的爹有多坏?是咋死的?”文星卖着关子。
“鸡都快叫头遍了,赶紧睡吧,写小说也不能不要命吧。”文星妈嘟哝着。
“我写村长敲李寡妇的门被李寡妇的老相好马虎脸逮住了。马虎脸不愿意,两人动起了手。结果马虎脸出手过重把村长打死了。”文星向还没走出屋的爹妈介绍说。
“打死活该,这样谗嘴的猫就该死。”文星妈愤愤地说。
“可,可我总得村长就是我爹,我爹就是村长。所以写到此处,我好难过好悲伤,所以就止不住地哭了。爹呀,是儿不孝,不是儿非逼着你死,是你自做孽不可活……”文星说着说着,泪又流了出来。
“你个兔崽子,早晚要把你爹气死!”文星爹气哼哼地一掀儿子房屋的门帘走出了西屋,文星妈也跟着出去了,边走边回头瞪儿子一眼:“写吧,啥时候也把你自己写死!”
“爹呀,莫怪儿,儿不得不把你写死呀,呜呜呜……”西屋里又传出文星哭魂似的悲嚎。
三个月后,文星的小说《村长》出版了。文星一炮打红,票子哗哗地流时了他的腰包。同时,满村人的议论也流进他的脑袋。张三见了文星说:“没想到,真没想到!原来你爹是这号人!”李四见了文星说:“大不设意,大不设意,人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呀!”王五见了文星说:“你小子有种,敢揭你爹的短!”……
村里的人见了文星说三道四,见了文星他爹照样指指点点。张三见了文星爹说:“行呀,老村长,上书了!”李四见了文星爹说:“老村长,你的秘密保守还怪严实呢!我们得感谢你儿子呀!”王五见了文星爹也说:“老村长,你面看着怪善,做的事可有点损呀!”……
三个月后,文星爹得病了,卧床不起,不知何病。
三个月后,文星爹走了。下葬那天,文星把他没卖出去的几大捆书一股脑儿填进了他爹的墓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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