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下的奔跑

天狼星下的奔跑

恢迂散文2025-06-25 18:03:26
车过了星星峡之后我醒过来,窗外有星星。杨牧在十多年前为新疆写下了《天狼星下——中国第一百万零一个盲流的历程》,在广播剧里听到过片段,留在脑海里的碎片当中有星星峡这个名字。为什么杨牧要将在新疆的苦难历程
车过了星星峡之后我醒过来,窗外有星星。杨牧在十多年前为新疆写下了《天狼星下——中国第一百万零一个盲流的历程》,在广播剧里听到过片段,留在脑海里的碎片当中有星星峡这个名字。为什么杨牧要将在新疆的苦难历程放在天狼星下,现在无从去考证,但在星星峡几个字闪现的一瞬,我确信自己是奔跑在天狼星下。

一.
很多年前,一个内地分配在新疆工作的大学生说,他看着火车进入新疆地界后就确定自己将死在这里。

春节期间乘私车去了敦煌。由乌鲁木齐出发,中途在鄯善夜宿,这前三百公里路程有一半在后座上晕车呕吐。惦记着乌拉泊风力发电厂,看见绵延几公里的的白色大风车在灰天下,无法兴奋起来,实体的胃比无形的情感有分量。车窗外是新疆冬季必然的黑白版画,不看也罢,尽量闭上眼。而每一次睁开眼都要使出力气来叹中国人的伟大,春节过得如此彻底,大年初二在省级高速路上竟很难看见一辆车。路过盐湖时,唯有抬一下眼皮的气力,侧过头看到一面巨大的镜子,一直铺展到遥远的灰山群下,转头的一瞬又天眩地转的吐起来。断断续续的又是极小心的将眼睁开一条缝,看到积雪慢慢的减少,先到吐鲁番之后是鄯善,路边的河滩里结了大片雪白的冰,灰山荒滩没有丁点雪的痕迹。
胃里完全吐空才感觉好起来,大概是在吐鲁番的地界,距路边几十米看到一处黄土坡,几棵粗状的老榆树旁有座破旧的土屋,状若古堡。因都想下车透气,便将车开了过去。细看倒真是座已快坍塌的烽火台式的古堡,旁边还有两三间极破旧的土屋,老榆树下围着个高高的羊圈,地下随处可见羊的粪便,铁栅栏门关着,古堡的台阶很陡峻,几乎已经塌成了平面斜坡,正要上去看看,一辆红色的旧夏利车开了过来,走下来一个穿红棉衣的女人,向她打了招呼询问这是烽火台吗?她回答,是古代驿站。出乎预料。旁边地下有一开口隐隐的可见水雾升起,地面露出茅草和木框架,问是当年初建新疆时挖的地窝子吗?她说是坎儿井。更吃了一惊,全在猜测之外。这里粗看很寻常,想不到古驿站和有名的坎儿井就在随意的路边。几棵光秃秃的大榆树下有滩水,小块冰面上几只鸭子呱呱叫着,水边有小片枯败的芦苇。仅几百平米大的地方,几间破土屋,几棵老榆树,前后方是没有尽头的荒野,偶有几棵枯树。毫无疑问这里在百年前是块绿洲。女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打量了我们一行人一番就上车离开了。她大概是负责这片古迹安全的,只是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标识,没有采取修缮和其他更好一些的保护措施呢?怀揣着这样的疑问一路看下去,渐渐地就不再去想了,相似的和有可能的古迹并不罕见。
也唯此一景细看了,高速公路上行驶不便停车。于我,窗外的景是风,让我思绪的伞鼓胀得越来越大,以至景变得微不足道了。
苍茫的高天,略有起伏的黑色公路直伸到天际,枯草稀疏且瘦弱与灰黄的土地一色,遥远更遥远处是失去了立体感的灰蓝色山的剪影。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猛然惊醒睁眼看到的仍是闭眼前一瞬的景致。这就是我生长的地方,空旷静寂的唯有一个巨大的自己。如此还不算坏,一些路段的两侧几乎是寸草不生的石滩,只有一路向前整齐的电线杆,顽强而坚韧的显示人类存在的迹象。
寂寞,荒凉,遥远,这些感觉从小就在我心里占据了一方领地,可以大半天的发一个呆,大半天的只看见草在风中的摆动。整个世界只有呼呼地风声,幼年的脑海就会被迫去想时间的尽头,它距我如此的近。必须去思考,而且是直接面对生存或者死亡的思考,自己如此无能为力的渺小,同时又占据了整个世界这般巨大,在性情的根基就被刻上了寻求归属的焦虑。眼界和思维饥渴的张望着,收获风带来的所有与空相关的礼物。空阔,空旷,空荡,空得无边无际。
途经寸草不生的石油开采区,抽油机昼夜不停的规律运转,机械生命扎根在荒凉之上,只觉着坚硬且冷漠,而且使人产生一种压迫感的恐惧。自幼在荒滩上的工业区长大,看到熟识的景致并不觉着亲切,反倒又忆起幼年对世界末日幻想时的窒息。
寒冷的灰白天与死寂的灰土地,只给人两个选择,忘了世界或者忘了自己。好在车轮下的高速公路是崭新的,如同上好的布匹扎在时间之外的尘埃上。
是因为灰天下空旷的风,使得脑海里的知觉都变成冷的灰色调了吗?
太阳西落时,从侧窗看出去,斑驳的云天与苍白泛着橙色的夕阳,形成活生生印象派大师莫奈的画,一种温和的粗犷。天地间一角的暖色也使人思维的棱角一瞬画出一个艺术的弧线来,其实西北这块土地的性格极符合莫奈的画风,有种内敛的张扬。到冬天过后,西北一定会给出莫奈的粗线条下优雅的色泽。当然相比较另一大师梵•高炽烈的画风,这片土地则显得贫瘠,它给不出太艳丽色彩,燃烧的热情也被土地的广袤稀释了。
在火焰山下的鄯善县城休息了一夜,又继续向东奔驶。能看到的只有大片大片无法耕种的戈壁滩,过了哈密之后,道旁的石头山多了起来,似一群矮小但有锋芒的瘦孩子,挤挨在路边上。这群孩子老气横秋没有见过世面,粗糙皴黑的脸是天长地久的木然。冬季植被都枯萎的没了踪影,即便如此也可以判断,有些山和土地注定寸草不生。我们没有停车再去寻找什么遗迹,看到在荒漠上残断却坚厚的黄土墙,是古长城吗?有可能。要去看下吗?不必了。曾看过吐鲁番有名的交河故城和高昌故城,已经不能用断垣残壁来形容,只剩一群怪异的黄土垛,如果没有人讲解,没有人给出一断历史,给出一个故事,古迹就什么都不是。
偶尔看到路基下大一些的石块上,有人留下名字和日期,他们究竟想纪念什么?狗在路上留下尿液,以示它的存在,人如此留笔迹大有模仿嫌疑,只是狗的行为更具实用意义。远天群山,空荡荡的道路,忽然觉醒,所有事物一旦丧失了存在的意义就等同于死亡和不存在,在我们眼里毫无存在价值的荒滩和乱石堆,在另一些人的眼里却有着重要的意义。他们用心留下字迹,为不同的目的做纪念,死寂与荒凉,通过他们的眼有了别样的生命力。投去不同的眼光,收获不同的世界。在这里发现美的人,一定拥有在尘土里开出鲜花的激情。懂得去欣赏和发现,是很有价值的一种品质,可以给自己一个更大更绚丽的世界。在这条进出新疆必经的国道上,过往的车辆不计其数,这样的有心人寥若晨星。而我,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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