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山行
小时候,我很爱看猴戏:骄傲而驯服的猴子,按照主人的意愿,作揖、打锣、跳圈……引得围观的人们捧腹大笑,最后,竟滑稽地捧着铜锣,期待人们施舍钞票和硬币。据白胡子老阿公说,很古很古的时候,这熊壁岩一带,原本
小时候,我很爱看猴戏:骄傲而驯服的猴子,按照主人的意愿,作揖、打锣、跳圈……引得围观的人们捧腹大笑,最后,竟滑稽地捧着铜锣,期待人们施舍钞票和硬币。据白胡子老阿公说,很古很古的时候,这熊壁岩一带,原本是猴子的故乡,猴子的数目怕要比人还多哩!每逢太阳落岭之后,猴群俨然成了山寨的主宰:有的在房梁上打秋千,有的在堂屋里斗殴吵闹,而更多的则是坐在火坑周围,争吃煨熟的红薯和苞谷,嘻笑怪叫,吓得竹楼的主人退避三舍,只好躲在谷仓里反锁者熬过恐惧的长夜。猴儿们还很能模拟人们的动作,山里人独有的长竹管烟袋也常被它们窃据。后来,不知过了多少恐惧的岁月,寨子里出了一位聪明的小伙子,他趁天黑前就将各家各户的鸟铳装满火药,上了码子,斜倚在门角里,而将所有长竹管烟袋都藏进谷仓。入夜,猴群又占领了家家竹楼,争先恐后抢来鸟铳当烟袋,将扳机伸进火坑,嘴对着铳管巴哒巴哒吸起来。突然,砰砰地几声巨响,好几只猴子脑袋便开了花,横七竖八血肉模糊倒满一地,幸存者咿咿呀呀胆颤心惊飞也似地逃命深山岩洞去了。从此,猴群占山为王,再也不敢轻入竹楼耀武扬威殃及山民。
然而,猴子对于庄稼的危害,却不因岁月的流逝而稍有更改。于是,人们又想了好多法子整治猴子,如安夹子、放套绳、埋炸弹、扎尞敲梆等等。而最令人振奋的,莫过于引猴入洞、聚而缚之了。我就曾参加过一次这样的战斗。
早春天气,乍暖还寒,漫山遍野,桃红李白,杜鹃啼血。我第一次被批准加入白胡子老阿公为首的捕猴队,兴高彩烈地向猴山——熊壁岩进发。一路上,老阿公神采飞扬,象一位能征惯战的将军。他老人家告诉我,春分已过,清明将临,这是一年中捕猴的好时光,错过了这一战机,就很难获得全歼的重大战果了。
熊壁岩,名不虚传,势如刀劈,高数十丈。峭壁下喧嚣的急流,名唤千仗溪。湍急的千仗溪把突兀挺拔的纱帽山环成一个孤岛,島上洞穴潜穿,怪石参差,春有竹笋,夏有杨梅,山花烂漫,野果累累,亚赛当年孙悟空称王称霸的花果山、水帘洞。我们青壮老幼一行十余人,来至千仗溪旁一个寮棚里扎下阵脚,安好撑架,摊好铺盖,,寮棚上空立即升起袅袅炊烟。
翌日天明,当我们一个个都从神奇的幽谷酣梦中惊醒的时候,只见碗口般的苍穹早已飞满彩霞,四周高耸的岩壁和峰顶,全给镀上了一道橙红光灿的金边,一团浓浓的土云罩在纱帽山頂,俨然一位武士的头盔。白胡子老阿公是我们捕猴队的当然首领。据说他老人家当年曾跟贺龙一起打过仗,由于官匪的追剿,常跋涉于深山老林,出没于熊窟虎穴,由于战伤,最后散失在山里,就在熊壁岩下的胡家峪落了户,成为一名远近闻名的猎手,野牛、麋鹿、虎豹、熊猴……都是他老人家的猎获物。传说每次出猎,只要能请动他的大驾,保险满载而归。光他逮住的猴子,集合起来就不下一个团。山寨里有点迷信思想的人,常暗地里称他是驱赶野物的“梅山”神。白胡子老阿公深邃的目光久久盯住纱帽山,发布第一道命令:“仔细观察,不要随便惊动猴子!”
约摸10点钟光景,火轮般的太阳才从东方山顶露出温柔妩媚的笑脸。只是一眨眼功夫,纱帽山顶的头盔就被摘去了,而纤细的山腰,却系上了一条乘风飘荡的乳纱般的素练。熊壁岩上,倒挂的樱桃姹紫嫣红,新绿的杨梅曲曲盘旋,还有粉红的杜鹃,鹅黄的嫩绿的各式各样生机勃勃的虬枝,镶嵌在嶙峋雄浑的巨大峭壁上,在春阳的辉映下,成为一幅绝妙的磅礡的纯天然艺术珍品。这高山之巅的溪流里,也有鱼虾螃蟹,大概因为人迹罕至的缘故,都不怕人,只须随手扯下一根芒草的长芯伸进水里,就能钓上那活蹦乱跳的精灵。我正玩着这童话般的游戏,忽见好几只猴子敏捷地跳过树枝。仔细看时,岩壁上已有十数只猴儿了,它们在倒挂的樱桃树和杨梅枝上进行惟妙惟肖的体操表演,沿着树枝爬呀爬呀,爬到顶梢了,忽然松开前脚爪,倒悬在树梢上摇摇欲坠,最后竟连后爪也松开了,呼地朝千仗溪里栽将下来。我耽心这一栽会摔得粉身碎骨,不料想一枝舒展的樱桃树丫又将它接住,只抖落一溪嫣红的花瓣……
这一天,我们全然没有惊动猴山的“主人”,只是强抑住心情的激动,陶然若醉在深山幽谷的自然美景之中。
接连两三天,峭壁上的猴子与日俱增,恐怕有三四十只光景了,白胡子老阿公便发布了第二道命令:到陡崖上撒苞谷粒和修补预备关猴的山洞。我自告奋勇接受了攀崖撒苞谷粒的任务。
就好象银幕上凌空作业的爆破英雄,我的腰间系上了一根大棕索,一端牢牢地捆在岩顶黄檀树上,一端将我象只迎春雏燕,抛向云雾缭绕的陡崖中部。我不时地用双脚勾住树枝,迅速从背篓里取出金黄的苞谷粒,放在一些容易被猴子发现的崖坎上和岩缝里。这样逐步由低向高往上放,不断移动大棕索。经过接连两天的奋斗,峭壁上已断断续续地撒下了一路金黄的苞谷粒。白胡子老阿公伸出大拇指,朗声夸奖我是未来的好猎手,并示意要我参观已布置就绪的山顶岩洞。我弓着背,好奇地往岩洞深处窥探。好家伙,这岩洞真宽敞,边上堆满了嫩枝绿叶,正中撒了一地的苞谷粒,顶上钟乳垂吊,四周石笋丛生,还有石桌、石椅、石田、石牛……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在这深山幽谷的寮棚里送走第六个黑夜,迎来第七次朝晖满天的时候,白胡子老阿公郑重其事地发布了第三道命令:开始赶猴入洞。就象战士听到冲锋号声即将冲出战壕英勇杀敌一样,这是何等激动人心的时刻哦!乌亮的鸟铳里灌满了火药,但是没有装铁砂和码子;洋铁桶里的插花电光鞭炮早烘得脆蹦蹦;崖顶上垒起无数堆石块;锣、钹、鼓、梆、牛角号一应俱全;山下的增援部队也开上来了,连抬猴子的木笼也准备得妥妥贴贴。上午十点许,春阳绽放着绯红的笑脸,千仗溪捧起洁白的礼花,纱帽山着上漂亮的彩裙……都来观看我们计擒群猴。当大大小小四五十只猴子全部离开纱帽山,跨过“连心鹊桥”,活蹦乱跳在熊壁岩“巨幅挂屏”上抢食苞谷粒的时候,白胡子老阿公吹响了牛角号!顿时,鸟铳的砰砰声,崖顶如雷的滚石声,电光鞭炮的叭叭声,溪畔喧天的锣鼓梆声,汇集成一支威武雄壮的交响乐。突如其来的围追堵截,早把猴群吓得惊慌失措,欲退不得,欲下不能,只有怆惶夺路前行。就这样,一路逃,一路追;一路追,一路逃。下午四点钟光景,当四五十只猴子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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