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去的尿桶
小的时候住山里,厕所有些远。山里晚上天黑,秋冬季节天冷;春夏时小路、草丛里藏着蛇。山里人,于是家家备个大尿桶。遇到晚上小便,就不用再出门。攒下的尿,又是顶好的有机肥、天然尿素,是果园菜园子最好的饮品。
小的时候住山里,厕所有些远。山里晚上天黑,秋冬季节天冷;春夏时小路、草丛里藏着蛇。山里人,于是家家备个大尿桶。遇到晚上小便,就不用再出门。攒下的尿,又是顶好的有机肥、天然尿素,是果园菜园子最好的饮品。那时的尿桶,一律木制。家里手巧的汉子,用一片片裁好、刨光的杉木板,拼成一个漂亮的空心圆柱,封好底,外面用浸泡过的韧竹皮箍好,再用木屑锁缝,浸过桐油,晒上几天就能用了。一个做好的木桶,中间几次维护保养,用上十几年不是问题。为了方便省事,木桶往往做的比较大,尿满后,挑起来一担怕不有百来斤。
小时候调皮,有尿的时候多半在野外玩耍;即便碰到在家有尿,也老不往家中那个木桶尿,却总爱去浇灌屋子周围、门前溪畔的那些花花草草,或一丛无名似乎也无用的灌木。每次爷爷见着,总要骂我太懒,几步路都不肯走。尿在家里多好,你看“南斗”家的尿桶,三天两头就满,我们家的尿桶,难怪四五天不见满,都是你这调皮鬼不努力。
也是,我也见着南斗公公,好几次笑容满面,挑着一大担满满的黄澄澄的尿,从我们家门前的草坪一扭一扭,跳秧歌般晃过。都是庄稼人,也怪不得爷爷生气呀。
但爷爷其实小瞧了我!我是那种懒人吗?我会无缘无故浇那些花花草草、灌木丛?我聪明着呢,可不是没心没肺吃饱没事人。那些花草灌木,哪样不是好东西,年年春夏秋几季,不给我长出好些酸甜可口的味美果子?不过不在园子里罢了,都是我的秘密果园!哼,你以为我尿多呀。我一天拼命喝水,酝酿那些个尿,容易吗?
大大的木制尿桶,容量可不小,家里要是人丁不多,想三两天尿满一大桶,还真不是件容易事。那大大的木桶哟,像个安静的守财童子,在那堂屋厅子的一角,静静的,一摆就是五六天,有时更久。摆放久的尿,慢慢发酵后,其实一点不难闻。只在开头一两日,或正尿着时,激起些臊臊的味道。不然,倒真如酿后的米酒,又用晒干的稻草煨过,黄黄的,纯净透明的一坛,看着闻着都让人亲切,心生出些熨帖温馨。睡觉的屋子摆上一个,闻着入眠,既香又甜;山里人,哪懂什么失眠?如此久处芝兰之室,忽有一日闻不着了,反闹几夜失眠,好一段时间不适应。甚是想念!
通常,家里的尿桶都是共用的。有的家,每个睡屋摆个小木尿桶,尿满一小桶,再倒在堂屋的大尿桶里;也有的家不在睡屋单摆,直接在堂屋的那双大尿桶里尿;遇到冬天山里天冷,一般每个睡屋就都摆上一个,感冒了明天还得干活呢。年少的我,作为绝对的童子,有时还可以享受特权,一个人独享一个小小的新木桶,那可算是山里总统套房的待遇。
那是有山里的妇女,需要喝些童子尿了呢!我小的时候,皮肤嫩嫩的,眼睛亮亮的,屁股肉嘟嘟的,模样好得没话说,很是若人怜爱。村里的女子几乎都抱过我;自然,我也喝了很多个丰满乳房里的甘美乳汁。等日后,我长到七八岁,会走会跳还会唱山歌时,村子里的那些个女子就都爱跟我嚷:“平子,来给婶婶我唱一段。”我若不依,她们就要说了:“呵,平子,你小时可是喝过我的奶的,怎能不唱呢?”。一般,我是唱的;可有时,人家也会心烦的嘛!她们要再这般说我,我就不高兴了:“那,那你还喝我尿了呢,你怎不给我唱?”
那些婶婶大姐姐们,一听我这话,有的羞红了脸,有的就笑弯了腰,笑得咳嗽、喘不过气……还笑!一旁的村人们,也像遇着了什么大喜事,一齐大声爽朗地笑了起来。于是,我就不用再唱山歌了,甩着小手得意地走开,山里耍去了。
如今长大了,家里也早搬出了山,我更离开家乡,住在大都市,早见不着那木制尿桶了。先进繁华的都市,自然不缺抽水马桶——干净,没话说。可大家明知道,一个抽水马桶,一年需消耗多少水;也明明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其实正在荒漠化、严重缺水、饥饿、死亡。而人们,依然渴望奢华无度,追求更精益求精之生活。
谁不希望好生活?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物质会越来越丰富的,我们满怀期待,迎接更加美好明天。可我们更应该思考:真的需要那么多,非要消耗那许多资源后,才叫活着,快乐活着?人类的欲望若不加节制,无止尽膨胀,这地球和自然,究竟还可供人类无限索取,多少?
活着,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死后,没有洪水滔天,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孙子的孙子;或者我没有儿子,我邻居家的儿子,乌干达一位黑人大妈的儿子,热带雨林中一只长臂母猿的儿子——依然活着,并仍享有蓝天白云、祥和阳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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