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后事

前尘后事

卑剧散文2025-05-13 09:30:06
终日碌碌已有时日,一处闲,抬头望,又是半年光景流逝,概叹岁月太匆匆,老人容颜。居山乡,处一方土地,百十号人跟了自己,大都要随了自己的指令行事,不敢懈怠,不敢有骄娇之气,每个日子都是责任使然,怀悲悯之心
终日碌碌已有时日,一处闲,抬头望,又是半年光景流逝,概叹岁月太匆匆,老人容颜。
居山乡,处一方土地,百十号人跟了自己,大都要随了自己的指令行事,不敢懈怠,不敢有骄娇之气,每个日子都是责任使然,怀悲悯之心,小心谨慎从事,时时怕负了人。
居山野高处,看似形逸,实则神劳。终日碌碌,患得患失,劳神时,真愿扔下一切,遁了形去。事成时,觥筹交错,满堂盛赞,微醺时诉与满堂宾客:我是一介女流,每日正襟危坐、呼左呼右非我所愿,我仅是一个小女人,读闲书,养闲情,有一温情怀抱燕啭莺啼乃是终极。无人回应,当我是谦谦之词了。心中讪然,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只是,单位打扫卫生的老工人看我的眼光是爱怜的,会说:你真辛苦,你要注意身体。
老工人每晚九点会准时到办公室清扫卫生,此时我大都会在办公室,或是在工作,或是在读书,若不与人商谈工作,必定会停下手中的事,认真跟他说上几句。老工人十年前妻子跟外乡人走了,留下两个女儿,清苦过日子,后来信了佛,能讲很多佛理,写得一手好字。近年来,孩子大了,家中境况好多了。去年请了他到大楼清扫卫生,活不重,一天两小时够了,能顾到家里,又能贴补点家用。他说前两年妻子那边境况差了,要回来跟他,他硬是不允,他说人要活得有尊严。老工人干活利落,步履匆匆的,他说,他做事会做到时常忘记自己,忘了时间,他告诉我那是“忘我”了。我感觉得出,因为有了信念,人前的他一点都不显卑微,他是淡定的,时时能感觉得出他的幸福和满足。
当办公室有人谈及工作时,他不会清扫,把拖把放一边,却是小心的侍弄我办公室的花草,浇水,剪去枯叶,把花盆换个方向,还会自语:咦,这兰草又长新叶了,这株野菊含苞了,话语中很是欣喜。此时心中喟叹:他是真真正正的形劳而神逸啊,在他眼中,他从不羡我处高处,倒时时怜我心累。
他每每会在我办公桌前站上十几分钟,讲讲佛理,说说自己的感悟,他说对自己的前世知道得很清楚了,他说他跟我前世是有机缘的,今生才会俯了身甘愿为我扫地,我颔首。我也欢喜就这样跟他说说话,挺放松的,会含了笑对他说,遇上你就是我前世修来的,真心的。
世事多艰难,温良敦厚会遭遇悭吝奸巧,心性热烈遭遇冷漠严酷,为了生存,便不能以德报怨,只是以怨报德是万万不行的,这是心中的准则,善待他人,亦要善待自身。荀子说:“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故序四时,裁万物,兼利天下,无它故焉,得之分义也。”因了人有气有知有义,就成了构建社会关系和承载社会关系的人。
会想,我此身只能在红尘中翻滚了,注定是凡夫俗子,注定不可知前生后世,究其实还是很想参悟自己的前生,我的前生是怎样,前世因今世受,来世果今世做,为何会在今生结一段未果的尘缘?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未知的,只怕是孽债了。
佛家说:见了就做,做了就放下,放下就忘掉。痛苦不过是悬在心上的那个念头。老工人说,不要贪恋,放下就轻松了,无惧无畏了。
听听他的话,细细想来,很多的人和事曾压得自身几近死去。从极迷处识迷,则到处醒;将难放怀一放,则万境宽。如今不醒不放罪孽深重,醒而不放万劫不复。得学会放下了。
放下,则无畏,心之泰然。
于是尽量把自身放得低了,努力做社会的人。帮人思虑得多了,但大抵还是随了真性情做事,二三年的光景,倒也没觉得亏了自己的本性,仅管有人侧目,但坚持了守护了,想来也是没有亏欠的,于人于已都以为是,故多时能心境空明,不惊不诧,活得自然,大体还是顺了心意,没太屈抑了自己,似有神明眷顾,要谢天谢地了。
凝神处,倏然一惊,这山乡七月竟有如此热烈浪漫情怀,所有人被这七月的浓绿裹挟着与时光同行,水在静静流,长桥在默默守候,白鹭歇息在老树枝上。农家院墙、屋角、阡陌处有大朵玫瑰绽放,粉的,红得紫的,遗世独立。玫瑰是农人植的,或许农人们毫不在意,或许是大爱的境界,天地间任其舒展。不忍心摘的,只是在夜深时会很想念,很怜惜,想得心都生生作疼了。有风吹来,竟不知身在何处,恍若隔世。
莫非前世我就是这山野间的一株花,要么怎会牵扯出那许多许多的疼呢!今世可是投了胎来的。
是啊,前尘后事,蕙质兰心,风花摇曳在轮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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