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休走了阳明还留
“不到龙兴寺,枉然沅陵行。”刚至沅陵工作时,这句话让我琢磨了好一阵子,想慕名去实地一游,可路程也还有那么远,于是我只好常常猜测,龙兴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会让古今众芸如此好评。东探西问,只清楚了一
“不到龙兴寺,枉然沅陵行。”刚至沅陵工作时,这句话让我琢磨了好一阵子,想慕名去实地一游,可路程也还有那么远,于是我只好常常猜测,龙兴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会让古今众芸如此好评。东探西问,只清楚了一件事:龙兴寺的全名实为龙兴讲寺,缘由就不知了。
我是仓促间去龙兴讲寺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突然,虽然之前一直就有此意。去时,我是孤身一人,没有邀约同伴,我思量着一个人可能会尽情些,自在些,或许还会有惊喜的发现。于龙兴讲寺,我当然是不熟悉的,只知道它在沅陵县城,确切的位置也是不了解的,所以好不容易探路到寺外,才发现面对的竟然是后门,也就不奇怪了。立在后门外,我对是从后门入还是从正门进,是有一番挣扎的,我担心我“冒犯”了佛条潜规,我担心我大老远的虔诚瞻拜被自己亵渎。但想着,既然堂而皇之地辟有后门,再则佛学不也是信奉“顺其自然”吗,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沿后门循入了寺内。
怎么也没想到,我从后门一下子就闯入了阳明先生王守仁的领地。翠竹掩映,樟树遮蔽,阳明先生斜倚榻枕,手执书卷,淡然远视,竟是很然不起眼,石像不起眼的程度甚至让从旁经过的人们很难发现。我对历史还是蛮感兴趣的,但也浅薄的仅仅是求学时应考的水平,所以直到前些年在看《百家讲坛》某一集时,才知道阳明先生是明代大儒,一生致力于领悟“心学”,讲学“良知”,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教育家、政治家、军事家,省府的岳簏书院就曾因他布学授道而留下映辉一抹。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湘西沅江畔的龙兴讲寺里碰上他,莫非:讲寺与他也有瓜葛?瓜葛,肯定是有的,渊源也不难寻,先生石像背后的虎溪书院已经给出了答案。史载,明正德元年,因被权宦刘谨排挤,王守仁从兵部主事谪任贵州修文龙场驿丞,几年后,升任江西吉安庐陵知县时,途经沅陵,受五溪学子之邀,“寓龙兴讲寺弥月”,开坛授学。为纪念这件事,嘉靖年间,阳明先生的门生辰州(今沅陵)郡丞徐珊出资捐建了虎溪书院,原名就叫阳明书院,因立于虎溪山上,后人改称虎溪书院,沿袭至今。
学院古色古香,藤葛垂挂,谧静之极。我心里嘀咕着,阳明老先生就是在这里面讲学的?拾级而上,我是缓轻的,生怕惊扰一旁远眺悟思的阳明老先生,生怕惊扰古时教学圣地的宁静。但入得院内,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我就失望了,还是彻底透顶的。古时圣贤讲学的地方,学子们求学的静地,竟已成了元墓陈列馆,倒不是说陈列的文物不够规格,其实那些文物的历史比阳明先生在讲寺设坛的时间还要早上几百年,只是觉得虎溪书院已经空有其名,实物和阳明先生已经无关了,与教学布道无关了,与龙兴讲寺无关了,竟是连后人缅怀当年虎溪山上朗朗书声的遐想也被剥夺了。难怪,王阳明老先生是背对着虎溪书院的,我想他的门生给他立塑时,本意是让他可远视山川,俯瞰沅水,那想却让后人正好契合实境,看出老先生眉宇间的那丝不嗤,不嗤什么呢?当然是不嗤后人对他“挂羊头卖狗肉”式的“尊敬”。先生的不嗤间也应该隐有不屑,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阳明先生知道虎溪书院终归只是个纪念性质的授学载体,他实际讲学的的地方并非书院,而是在书院前的寺院内。
嵌依虎溪山而建的寺庙才是龙兴讲寺的主体,还是有那么大的,严格地说应该是一片木构建筑群。青石尚存,粉墙依赤,可无论是雄伟的观音宝殿,还是静隅一角的弥陀偏殿和戏影不再的黔王宫戏楼,都是空空如也。没有菩萨神灵,没有身披袈裟循敲木鱼的主持,没有双目微闭唠叨诵经的和尚,更没有久久萦绕不散的檀香和或虔诚或做样似朝拜的善男信女,游人,也就理所当然地没见几个。有的,只是空荡,只有讲寺内驻足者的遐思。
1510年的春天里,王阳明老先生就是在这里面授学的。蒲团上的他鼓励五溪学子们“以心立言”,以“良知释心”,以“心”领悟孔孟之道,忖度程朱理学。脚下的斑驳青石是见证了当时的场景的,阳明老先生和他的门生们就是在青石上授学交融的,彼此贯通的,任岁月蹉跎,定是有些印记遗留的!身边的沧桑椽柱也是应该如此的,梁下莘莘学子们的语音虽已逝去多个世纪,总该还有些在檩梁间绕梁吧!
就是在这里,阳明老先生结识了好朋友惠休大师。惠休大师是当时龙兴讲寺的主持,在江南佛界很有名望,王阳明谪任龙场时,贬途经沅陵,慕名造访龙兴讲寺,与之相识相知。两年后,王阳明在龙场已得“大悟”,至江西赴任路上再上讲寺授学时,惠休大师已仙逝东去,讲学赏景之余,想着以前与知交促膝探讨的旧景,故人已逝,旧物尚存,阳明先生自是无比怅然,遂有佳作《辰州虎溪龙兴寺》传世:
杖藜一过虎溪头,何处僧房问惠休。
云起峰间沉阁影,林疏地底见江流。
烟花日暖犹含雨,鸥鹭春闲自满洲。
好景同游不同赏,篇诗还为故人留。
当然,谒临讲寺的名人大家并非只有阳明老先生,比他小88岁的董其昌也能算上一个。董其昌,书画家,官拜崇祯礼部尚书,讲寺大雄宝殿上高悬的“眼前佛国”字匾就是他的原迹遗品。道是:公元1636年,董其昌奉旨巡察西南,过沅陵时,染眼疾,幸得讲寺高僧用草药秘方袪治。传说眼疾初愈时,董尚书双目所现竟全是佛境,本就信佛的他于是便虔诚地写下“眼前佛国”四个大字,悬览至今。当然,传说终归是只是传说,董尚书双目所现的当然不是仙境,就是龙兴佛寺,留下墨宝首先自是因为他笔功超群,再次他亦认为自己与佛有缘,与龙兴讲寺有缘。只是没想到的是,当时他是因与龙兴讲寺结缘而治好眼疾,五六百年之后,龙兴讲寺是因与他结缘而散发文翰墨香。
顺山而下,讲寺的二山门上匾书“龙兴讲寺”,旁边书留一列小字“敕建龙兴讲寺”。意思,再明显不过,说明龙兴讲寺是敕建的,也就是说是当时的君主下御旨修建的,这个皇帝是谁呢?是唐太宗李世民。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呢?史载是贞观二年,唐太宗于公元626年登基,由此推算龙兴讲寺应是建于公元628年。如此看来,无论是在此讲学的阳明老先生,还是眼前尽是佛国的董尚书,都只是龙兴讲寺历史脉络上的匆匆过客,讲寺本身的历史要比他们久远的多,厚重的多。
一朝之君下御旨在当时尚是蛮荒之地的沅陵修建一座寺庙,是让人耐人寻味的。不过,稍加探索,也就释然了。当时的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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