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天空，阳光也隐忍了夺目的光芒，淡淡地泛着亮光。
曾经是不在意这个日子，可自从父亲离世后，这天就沉沉地装在了心里。
通往家乡的车一趟一趟都是人满，盼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挤上去，站在一妇人旁边。
妇人怀中揽着一大把黄菊花，她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花，每当车子摇晃时，她都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挡在花前。
父亲生前也是喜欢花的。那年冬天从云南出差回来，我捧着大把的玫瑰来到了父亲的病房，他那失去光泽的眼神瞬间透出了光亮，他把花抱在怀中，轻轻地用鼻子闻了又闻，苍白的脸色在花朵的映衬下也红润了许多。
花插在窗前的瓶中，父亲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花，默默地说，南方的春天来的早，医生说，我这病到了春天就会好转的。
冬日的病房有了花开，给病房增添了一些温暖的气息，连护士给父亲打针时都会和颜悦色了。一周后，父亲转院，那瓶花也在父亲的建议下，随它去了另一个医院。
父亲没有等到春天的到来，那个冬日在大雪纷纷的夜晚父亲走了……从此，我就再也没有去过花店，那怕是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曾在父亲的坟上献过一朵菊花。因为那个冬日的花开深深地痛在了心上。
十年了，每年这天，我会去看父亲，从开始的悲伤渐渐地到现在的平静，自己都惊讶自己从那撕心裂肺的伤痛中走出，能这样自然地静静地坐在父亲的坟前，回忆着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
这次母亲是随我一起去的，以前母亲总是回避这天去看父亲，她在家默默地准备好清明的祭品，把我送到门外说，我给你做饭，一会回来吃。
而这次，我问母亲去吗？。母亲就开始收拾好自己，随我一起出了门。
看着母亲安静地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地絮叨着一些话语，我知道，母亲也许如我一样，渐渐地淡化了心中的伤痛。
入夜，母亲翻出她收藏的相册，我与母亲凑在灯下，一张一张地看着，母亲用放大镜在照片照来照去，讲述着照片中父亲的故事。那时的父亲多么健康，多么年轻，而像花儿一样漂亮的母亲正依着父亲笑得是那样的甜蜜。
抚摸着母亲脸上又新长的老年斑，握着母亲粗糙的手，我又一次心疼难耐，就如当年在病房里握着父亲的手一样的揪扯着心。
我的父母就这样老去了，似乎昨日他们还是年轻的样子。
母亲又帮我翻出了一箱书信，那是我上学以来，写给父母，和父母写给我的信件，是我出嫁前母亲帮我收起的，一晃多年，几乎忘记了这事。
父亲写与我的信多，信中多半是教导我要好好上学，注意节俭。或是在工作中要努力，不能与人攀比，要务实。而母亲的信总是附在父亲信的后边，多是叮嘱的话语，吃住行样样都会牵挂到。
由于年代久了，信纸泛着淡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潮湿的味道。父亲的字也有点退色，可父亲那些话语读来依旧像刚收到时读起的心情，感谢我有这样的父母，他们用爱心陪伴着我成长，一路走来，为我遮风避雨。
雨是夜里悄悄下起来的，雨声和着母亲的鼾声伴着我睡去，而我在梦中又回到了从前，父亲正微笑地与我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