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碾的味道
故乡的石碾已经越来越少了,少到只有在山区的一些村落才能看到,而且大多时间闲置。现在偶尔回老家,看到的也是几个孩子在石碾上坐着或者趴着玩,间或有一两个上年岁的老人,拐杖靠在石碾旁边,满目沧桑的望着远方。
故乡的石碾已经越来越少了,少到只有在山区的一些村落才能看到,而且大多时间闲置。现在偶尔回老家,看到的也是几个孩子在石碾上坐着或者趴着玩,间或有一两个上年岁的老人,拐杖靠在石碾旁边,满目沧桑的望着远方。偶尔有推碾的人家,那必定是想回味过去岁月的味道了。石碾在过去的北方农村很普及,农户一日三餐的米、面,都要靠它碾出。逢年过节推碾的人是要排队的。因为蒸年糕、搅凉粉、灌肉肠都要用它碾出面来,所以,腊月的农村,是石碾最忙碌的季节。
做石碾用的石头多是故乡的青石,碾盘的厚石板圆圆的,直径相当于一个成人的身长。中间的圆孔里是木制的碾轴,与其相连的活动碾框里,碾辊与碾框有尖榫相接,灵活自如地转动又不会偏离碾盘的轴心,推碾子的木杠就在碾框的两个对角上。
我已往只知道石碾的形制,却不知道石碾如何凿制。后来在故乡一个叫牛王寨的山顶上,看到了凿下碾盘的印迹和碾盘的半成品,才对此有一些印象。原来,故乡的石碾是在山上凿成雏形再滚下山去细加工的。想想当时没有任何起重工具,工匠们制作这一盘石碾真是历尽艰辛。当时几户人家甚至半个村子凑份子攒一盘石碾,或者有一户好善人家独资凿制,想想那时的人们渴望、珍惜和满足的心情,更觉得这石碾不应当被随意的损毁和遗弃。因为这一盘石碾可能寄托着几辈人的心血和期望,甚至还蕴藏这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只是人们疏于搜集并没有写成文字罢了。
石碾在故乡农村的安放地点,除个别有碾棚外,一般都有一块相对宽敞的空地,旁边或有几棵老槐树,碾盘的周边因为常年推碾,走成了一圈低洼的碾道。
推碾是主妇们和姑娘们的事情,她们腹部抵着碾杠缓缓地推着,一只手扶着碾杠,另一只手拿着笤帚,将碾开的粮食不断地扫拢。推碾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碾一簸箕粮食需要一两个小时。碾了,用箩子箩,再碾,再箩,这个过程,蕴含着多少女人的辛劳和她们不为人知的思绪呵。一般孩子们对这项活动是颇有几分不愿的,抱着碾杠围着碾盘单调的转圈,让喜欢新鲜热闹和到处奔跑的孩子们很是怵头。但倘若偶尔有驴可用,那就是另外一种心情了。反正不会被大人吆喝来推碾,这时候孩子们围在这里扯闲篇,讨论为什么驴拉碾子要戴眼罩,有说怕驴跑了的,有说怕它偷吃粮食的,还有说怕它头晕的,争论得不亦乐乎,最后被大人们骂一顿:“闲得你们,去扛粮食去。”大家嗷一声四散。
碾子碾出的面粉很好吃,这在以后的比较中感觉越来越强烈。机器磨的面粉很细,但惟独缺少石碾碾出面粉的天然香味和劲道。如果不怕得罪人的话,还可以说城市里吃的面粉几乎不能叫真正的面粉,没有香味,蒸出的馒头和煮出的面条味同嚼蜡。唉,那简直不是真正的粮食,更别说现在城市里吃不到的红薯面、小米面、荞麦糁了。
回想起来,石碾碾出的面粉,应当自然渗透着石碾天然具有的千百万年的山水灵气,还有石碾周围来自山野的风的味道,空气中不同季节植物的味道,还有推碾过程中纯朴的劳动气息,没有人真正说得清楚到底是哪一种味道,但是,它又真真切切地有它自己的味道。我想,不必非得保留石碾的加工方式,因为太过费时费力,但是希望保留石碾,为它的故事,为它的味道,为那永远不能遗失的岁月。
过节了,老家的亲戚送来了石碾碾出的小米面,十分高兴地张罗做一次米面粥喝,不为别的,就为回忆那石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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