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个想去的地方
有一个想去的地方,深居在大山里,蹒跚的历史走不进日新月异的现时。只把思念的眼神邮寄在月光里,照亮游子的归程。每次回去,身未成行,心已早远。急不可待地将几十里山路踩在脚底,还没走进村子,早已望见村后的古
有一个想去的地方,深居在大山里,蹒跚的历史走不进日新月异的现时。只把思念的眼神邮寄在月光里,照亮游子的归程。
每次回去,身未成行,心已早远。急不可待地将几十里山路踩在脚底,还没走进村子,早已望见村后的古树梢头,几缕炊烟带着母亲渴盼的眼神张望。
徐徐的凉风阵阵轻拂,正如将汗热丝丝消解,同时也将尘世的繁杂一点点涤荡。待得你走进家里,那些工作上的劳烦,生活里的苦楚,早已留在了身后,正被那条走过的溪流,缓缓带向远方。
屋后的山泉清流汩汩,呷一口沁透心田;拧一把帕子,扑鼻的清凉早将一天疲乏浸散;山泉洗过的眸子,如雨后的青山分外清明;展身仰望,绚烂的云霞正对檐角轻飞;一时关于临终前最大心愿是喝一口柳练山泉的那位亲戚的往事,又历上心头。
母亲做的饭菜永远都惯着儿女的口味,看那些写满思念的锅碟碗盏,久违的欢乐缕缕升腾。父母还是一个劲地劝菜邀酒,恍如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席间不住地嘘寒问暖,像电话里一贯的叮咛交代,继续一个永远也叙不完的话题。关于桌上的酒菜和辗转送到城里的土特产,只有待酒力微显时说漏了嘴,父母那些“牙齿不好”“口味不合”之类的说法才正式露出马脚,印证着我们心里那份感激的怀疑。
清朗的夜空哄不睡朦胧的醉眼,轻悠的虫叫又唤起漫想的心潮。纯洁的天籁里久违的夜,欣享这原始而古朴的夜光,霓虹的闪烁闯不进心房。只有雷电雨疾的夜晚母亲站在床头加被的身影,还有置于床下的那盆暖床的灰火,或是放在被窝里的那只热水瓶,若知若觉地浮现脑海,温馨,而又丝丝触痛着“都说养儿为防老”的旋律。年届而立的账本里,竟不曾有几处为父母写下的笔痕。
父母老了,原来为着几个儿女能够吃穿学用同伴于人,拿着手电犁田、就着月亮打谷、只要田边地角还有空隙就想方设法增加收成的那些年景,都成了风化在鬓间的印痕。原来一对箩筐上还加两满麻袋、两栋木头只做一肩挑的脊梁,如今也成了磨蚀在岁月里的镰刀。就连那些曾经丰硕的田土也随父母一起老去,共同奋斗了大半辈子的朋友,如今只寂寞地陪伴在村庄的怀抱,遥想那些打工热潮里清点钞票的男女,不敢去回想那些岁月里丰硕的收成。不过,父母还是常去看望那些老朋友,帮他们剃剃胡子,挠挠痒痒,只无奈蹒跚的步履再难以激起老友的斗志,收成总是愈见微薄。而父母也总是不焦不躁,只要那水还养得肥几尾田鱼,那树还结得出几球板栗,他们就还满足地伴在田间地里,与老友分享儿女们狼吞虎咽的幸福。
……
太多太多的思绪翻腾汹涌,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这样一个久望得归的居所,终于可以脱下伪装的坚强,将那原本的脆弱都埋进枕里,痛痛快快地享受这返璞归真的幸福。
浓浓的深情,淡淡的酒意。在这里虽没有别人的恭维赞赏,也没有茅台的回味悠长,但是邻里之间相呼共饮,畅酒令以表祝愿,品山茶以叙幽情,几天小住,身心如经洗礼,又找回了那种快然自足的心情。
然而游子的世界里注定是离长聚短,都还没有听遍那些儿时的笑影,也没有走完那些成长的往事,又趁着赶集的热闹返行在田埂山边。一路上叙起那些酸酸甜甜的日子,谈起那些守着照片的老人和小孩,刺痛的心格外清醒。在大山深处,有太多幸福的记忆,有太多幸福的现实;也有太多的辛酸和牵挂,有太多的无奈与沧桑;更有太多的缺憾在等待着发展,有太多的方方面面需要我们去拼搏。
沉重的汽笛按响在别离的车站,回望的眼帘锁进几缕故乡的云。似乎那熟悉的旋律又在耳边响起,柔软的心已逃离向远的车程。
在来时的大山里,心留在了那个未曾离开,又早想回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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